“什么！”
“你做梦！”
两声惊呼同时从吴清漪和秦正一口中发出。
秦端端眨眨眼，杏眼满是天真，“吴夫人是觉得自己夫人的位份，比祖母的性命还重要吗？”
吴清漪脸孔抽搐，原来秦端端搞了这么多事，目的就在这儿，好狠辣的手段啊！
她不同意就是不顾老夫的性命，破坏了自己以往树立的善良柔弱，解语花的形象。
她要是同意，那失去了秦家主母之位，打击更大！
吴清漪心思百转，脸上瞬间滚落眼泪，跪在秦正一脚边哀泣道：“老爷，妾身不是因为位分，不顾及老夫人，但是如此……太欺负人了……”
她是哭泣不止，更显得可怜，也显得沈家盛气凌人。
秦正一被她哭的心痛，加上对沈家的怒意，想也不想的拒绝道：
“休想！吴清漪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怎么能因为这些事就把她下堂了，你们沈家不要太过分了！”
“无媒苟合还是明媒正娶，你自己心里清楚。”
长公主冷笑，起身就要走，“既然秦家主如此硬气，那就不必谈了，等着亲自送你娘去流放吧。”
“等等！”
秦正一顿时慌了。
长公主回头，目光讥讽。
她早就知道，对秦正一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他的仕途、面子。
当年他因为面子背弃了自己的原配夫人，现在也可以为了面子，把吴清漪下堂。
秦正一感觉浑身都被扒光了似的，侮辱万分，咬牙道：“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嫁妆我不仅如数奉还，还会再补一倍，然后我会让吴氏亲自去沈府道歉，这样总可以了吧？”
长公主语气冰冷，“除非你亲自跪在沈府面前磕头赔罪，不然就让那老虔婆去流放吧。”
“你！”秦正一怒不可遏，气的浑身发抖。
眼看就要谈崩，秦言适时出声道：“父亲，不若答应吧。”
这话一出，吴清漪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秦巧巧也一改往日娇娇弱弱的模样，怒冲冲道：“大公子，你怎能如此？因为这种事情就下堂了我母亲，要是传出去，让大家伙怎么看秦家！肯定会有人在背地里说秦家，不仅怕了沈家而且还背信弃义！”
秦端端莞尔：“巧巧姐姐，祖母那里能出这么大的纰漏，吴夫人作为掌家之人，恐怕责任不小吧。”
秦巧巧被她抢白涨红了脸骂道：“秦端端你还敢说，要不是你这个白眼狼把祖母爆出来……”
“住口！”秦言厉声打断她。
他眸色黑沉，全无以往的温文尔雅，而是像一把冰冷的尖刀，让秦巧巧完全不敢再放肆。
秦言寒声道：“看来是我往日太过温和，让你们母女一个个蹬鼻子上脸，竟然敢如此对端端出言不逊！”
“青山书院那里你别去了，既然这个名额是你抢了端端的，那就给我还回来。”秦言轻描淡写道。
秦巧巧脸色煞白，冷汗直冒，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可嘴唇嚅嗫着却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秦端端心里舒服极了，还是大哥一针见血。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秦巧巧飞上枝头的一条道路直接斩断。
青山书院乃是大周最好的女子书院，创始者乃是太，祖。
能进入里面成为学生的都是大周女子的佼佼者。
上辈子秦巧巧明明是书院里最末尾的学生，却营造了一个什么才女的名声。
她可凭借这个名头捞了不少好处。
秦正一不忍道：“……言儿，这巧巧也是担心她母亲不是故意冒犯端端的，是无心之失……”
“无心之失？”秦言平静道，“父亲，你不会真的以为祖母的事情，吴夫人不知道吧。”
吴清漪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僵硬的开口：“大少爷，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是妾身真的半点不知情，我要是知道，我怎能让老夫人如此糊涂行事！”
秦言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仿佛吴清漪根本不存在：“我会加倍给予那些受害的百姓补偿，但必然会有政敌不依不饶。
没有长公主的帮助，我无法保证能全部压下此事。
秦家年清名是否会毁于一旦，全在父亲决断！”
这句话击在了秦正一心底最薄弱处，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秦家的名声断在自己手里！
秦正一沉沉的叹了口气，望向吴清漪：“清漪，只能委屈你了，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吴清漪一向柔和恭顺的面孔，第一次裂开了。
秦正一这个人是什么样子她还不知道吗？
现在倒是愧疚，等她一旦有了下堂的名声，秦正一一肯定会越来越厌弃她的。
“不许 我不许你这样做！秦正一，你给我收回去！”吴清漪疯了似的冲上来拉扯秦正一。
她瞳孔放大眼睛里满是红血丝，激动的吼叫着，看着骇人的像个鬼似的。
秦正一猝不及防，竟然被她一下子扯下了发冠。
“你给我撒手！”秦正一推开吴清漪，狠狠的扇了她一耳光。
看着吴清漪这般乱糟糟发疯的模样，秦正一心底的愧疚全然消失了。
在沈家面前还让他这样丢丑，可恶！
“得寸进尺，老夫人如此就是你管家不严，还敢聒噪！拿纸笔来，我正该休了你！”
下人们应声拿来纸笔，秦正一毫不犹豫的在纸上写下了休书。
吴清漪眼神空洞，无力的坐倒在地上，眼泪把精致的妆容糊成了一团，脸颊的红印十分醒目，涂着蔻丹的指甲也在拉扯中折断。
秦端端无声牵起唇角。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吴氏这么狼狈的样子。
自己的计策完美的奏效了。
这个在上辈子的她看来，无法战胜的敌人竟然是如此的脆弱。
这都是封景给她带来的改变。
突然有些想他了。
不过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拿到了休书，长公主和老太君就准备打道回府了，秦正一心里有气直接走了，秦言要去处理后续，留下秦端端送客。
送到了门边，老太君抓着秦端端的手感叹：“丫头，你可是瞒得我们好紧，手上有那般犀利的证据，竟然半点不露。”
“外祖母别生我气，我当时其实也不确定能不能拿到呢。”秦端端俏皮的吐吐舌头。
“你如此聪明，我哪会儿生气，这么多年沈家没能看顾你，让你受了那母女俩许多屈辱，是我们的错才对。”老太君眼角泛泪。
要是秦端端真的过得顺风顺水，哪里会学到这些手段，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
秦端端也心里酸楚。
秦家到了以后，她确实有一段苦日子，但对比其他人，已经太幸运。
她认真道：“端端从来没有怨过，端端也一点都不苦。”
她越是这样坚强，越是引人心疼。
长公主叹息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很好，以后要是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公主府邸向我求助。”
秦端端眼睛一亮，脆生生的应了：“舅母放心，我一定不客气。”
这就叫舅母了，秦端端脸皮着实不薄。
长公主和哀伤的老太君都被她顺杆子爬给逗笑了。
话别了好一会儿，才送走两尊大佛。
秦端端回到自己房间里。
她点燃油灯，照亮屋子，灯光下，平日里用来休憩的卧榻上赫然躺着翠红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