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喜月在青花酒楼里花天酒地了两天,日日笙歌。
这两天,大牛暗中给她带了不少银子,金喜月也用银子买通了一些关于八娘子的消息。
据说冯郎和美人早已两情相悦,但不知为何,居然拖到如今才为八娘子赎身。而那八娘子也是情深义重,暗地里居然为冯郎生下了一个女儿。
“真的已经生女?”金喜月乍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怒不可遏。这样风流的男子,居然也想娶她的大姐?
“当然了,千真万确,不过要不是八娘子即将离开这青花酒楼,我也是不能跟贵人您说的。”那日弹琵琶的粉衣女子一边为金喜月捶腿,一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
金喜月沉默。
粉衣女子却还以为金喜月在为八娘子伤神,忍不住撒娇:“贵人,何必为她劳神呢?不如怜取眼前人,您的眼睛就没看到过我……”
金喜月定睛看去,粉衣女子含泪带怯地瞅着她,如同娇羞的玫瑰。她忍了忍,伸手抬起女子的下巴,装作轻佻的口味说道:“疼,我也疼你,我这不是奇怪,为什么《阳春曲》只让八娘子弹吗?”
“那也是鸨母规定的,咱们干涉不了的。”
“你有听过她弹奏《阳春曲》之后的情形吗?说说。”金喜月问。
粉衣女子一脸犹豫,金喜月忙往她手里塞了一把银子。
“贵人,那弹了琴之后还能做什么?八娘子弹完这曲子,总会有人一掷千金,包她过夜。咱们也不知为什么,咱们也不敢多问。”粉衣女子红了脸,但语气里明显带了不少嫉妒。
金喜月故意加了一把火:“那就怪了,我虽然对八娘子感兴趣,但平心而论,你的资质要在她之上。凭什么她是十六娘子中的一位,而你不是呢?”
“那怎么知道呢?也许,是她命好。”粉衣女子说。
金喜月想起曾经从青花酒楼里偷走的账本,心里更是多了一层谋算。她又试探地问:“那你认识那些客人都是谁吗?和我相差多少。”
“哪里能和贵人您比啊?”粉衣女子笑着,往金喜月的怀里靠过来。
金喜月如今扮作西域少年的模样,只能将粉衣女子搂在怀里,同时心里盘算着如何挖出八娘子更多的消息。
“说啊,都是些什么人?”金喜月声音里充满了蛊惑。
“有几个读书人,哼,还不是看上了八娘子那股吟诗弄月的酸味?”粉衣女子翻了个白眼,不悦地回答。
金喜月听到“读书人”三个字,顿时觉得脑中一片清明。
直觉告诉她,她距离真相已经很近很近了。
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琵琶乐声。
金喜月一怔,顿时分辨出那居然是《阳春曲》!
“还说只有八娘子能弹,这不是有人弹《阳春曲》了吗?”金喜月将粉衣女子一把推开,边说边往走,“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种人,居然敢……”
她居高临下地从三楼走廊看向大厅,只见一名男子站在大厅中央,负手而立,正带笑看着八娘子。那八娘子坐在大厅的高台之上,正抱着琵琶,纤纤玉手在弦上灵巧地弹奏着,悠扬的乐声正从她指尖流出。
“好,好!”人群中发出一阵喝彩声。
鸨母笑着对那名男子夸赞道:“韩公子啊,咱们八娘子可是才艺双绝,这首《阳春曲》只有贵客光临,才能一弹啊!”
金喜月定睛一看,韩公子生得俊美星目,有一股说不上来的熟悉感。她正捉摸着,忽然,那男子抬头望向三楼,和金喜月四目相对。
一瞬间,电光火石。
金喜月那双眼睛认出,这人居然是常安宁易容?
她怕自己看错了,快步走到楼梯处,下了几层台阶。近了,更近了,其他人可能会被他瞒过去,但是那举手投足的风流气度,那双微带笑意的眼睛,分明就是常安宁!
“韩公子,还满意吗?”
“八娘子深得我心,不知可否和八娘子共度春宵。”韩公子说着,回头看身后的小厮。小厮立即掏出一张银票递给鸨母。
鸨母眉开眼笑:“那是当然,当然!”她招呼着,“来人啊,给八娘子沐浴净身,送入上等雅房!”
韩公子跟着鸨母,落落大方地向楼梯处而来。他稳步拾阶而上,和金喜月擦肩而过的时候,眼角的眸光不自觉地扫了她一眼。
“等等。”金喜月忽然开口。
鸨母和韩公子同时回头,看向站在身后几步台阶远的金喜月。
金喜月看定韩公子,这个人前两天还对她柔情蜜意,结果转眼就来青楼,定了最红的烟花女子。
尽管知道他可能是逢场作戏,但她的心还是一阵阵地揪着疼。
“不是说,八娘子要被赎身了,不接客吗?怎么这会子又接了?”金喜月冷哼一声,怒瞪着鸨母。
鸨母一怔,忙笑着道:“客官啊,八娘子是不接客了,但也是看银子的!银子够了,别说八娘子,十六位娘子都能来伺候你!”
“那你早说,银子我多的是!”金喜月上前一步,话虽然冲着鸨母,眼睛却看着韩公子。
“啊呀,客官,这里可不兴抢女人的……”
“我就抢了,怎么了?”金喜月指向韩公子,“就抢你的女人!”
韩公子不以为然地一笑:“这位小兄弟,其实这事也不难解决,你要是也喜欢八娘子,晚上来我房里,我们三人一起……”
剩下的话他没说完,但是其中意味十分暧昧。金喜月顿时红了脸,一直红到了耳朵根。
“贵人,你怎么出来了……难道有我,你还嫌不够吗?”粉衣女子赶紧上来劝和。
金喜月推开粉衣女子,眼看着韩公子跟鸨母上了楼,开的雅房就在自己隔壁,心里顿时醋海翻波。虽然知道这可能是常安宁查案的一种方式,但她还是心里满不是滋味。
“贵人……”粉衣女子连拉带拽地将金喜月拉回雅房里。金喜月阴着脸坐下,质问:“你怎么没告诉我,只要有银子,就能让八娘子弹《阳春曲》?”
粉衣女子擦眼泪,嘤嘤哭泣起来:“贵人,我也是爱你啊……”
“给我滚出去!”金喜月吼。
粉衣女子无奈,只能退了出去。
等到四下无人,金喜月赶紧趴在墙壁上,认真听着隔壁的动静。可是让她失望的是,那边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金喜月急了,从袖中拿出一柄小刀,在墙角比划着。她打算偷偷挖一个小洞,听一听常安宁和八娘子到底在房里干什么。
没想到,此时,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金喜月赶紧收起小刀,打开门吼:“干什么?老子心情不好,滚滚滚!”
来人是韩公子的小厮,他捧着一只酒壶,低眉顺眼地对金喜月说道:“我家公子说了,抢了公子的心头好,过意不去,送一壶酒来赔罪。”
“哼,一壶酒就想赔罪……”金喜月嘴上说着,将那壶酒拿了过来,挥手让小厮退下。“快滚,别碍事。”
小厮收了托盘,离开了。
金喜月关上门后,赶紧检查酒壶。果然,壶嘴里塞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小字:有计划,别偷听。
金喜月看着那八个字,仿佛看到常安宁运筹帷幄,不动声色的样子。
她哭笑不得,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这个常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