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骜哥儿,接下来做什么?”
常茂咧嘴一笑,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跟着李骜办事也太爽了,反正背后有皇帝陛下撑腰。
众人也纷纷看向了李骜,眼中满是炽热光芒。
其实这些勋贵二代心里面都很感激李骜,能够给他们一次建功立业的机会。
在大明开国勋贵的二代子弟里面,拔尖之人也就徐辉祖一人,早早随大将军徐达在北疆历练,箭术兵法名震朝野。
而其余子弟虽也身披甲胄上过战场,却只能在偏师中担任闲职,斩获的战功不过是边角料。
比如冯诚曾率部追击残元,却因一场暴雨无功而返,被其叔父冯胜当众斥责“不堪大用”。
这些背负着家族荣光的子弟,在徐辉祖耀眼的光环下,始终像被阴影笼罩的星辰。
正因为如此,他们这些二代子弟想要建功立业,想要赢得父兄认可,就不得不寻求其他机会。
李骜抛出的实业局,恰似一道劈开迷雾的闪电。
他们是奉陛下之命,为百姓子民谋福祉,为大明江山开新局。
一旦做成了的话,不说什么青史留名、流芳百世,至少加官进爵那是肯定的,甚至还能正式接过老一辈的重担,成为大明王朝的中枢人物。
李骜扫了齐泰、黄子澄等人一眼,嘴角掀起了一抹坏笑。
“先把他们丢进水泥厂,做一个月的工人再说!”
诸如齐泰、黄子澄、卓敬、练子宁等人,那都是在史书上面留下大名的“人才”!
不管他们才能如何,下场如何,至少可以确定这些家伙都有着自己的过人之处。
不过他们现在都还很年轻,最小的不过十六七岁,最大的也才二十来岁,正是满腔赤诚、意气风发的时候。
这些未经世事打磨的棱角,在李骜眼中恰是最锋利的刀刃,只需稍加淬炼,便能成为刺破旧格局的利器。
不过李骜也懒得跟他们废话,先丢去水泥厂磨炼磨炼再说。
“你们把人送去后就在那儿等着。”李骜话锋一转,“我有事需要出去一趟!”
二丫头与徐老三听到这话,立刻兴冲冲地表示同行,却被李骜无情拒绝。
毕竟李骜这一次去见的人,可没那么简单啊!
京师南郊,天界寺。
晨钟撞碎薄雾时,琉璃瓦上的霜花簌簌而落,金陵城的喧嚣被隔绝在十里之外。
作为大明五山十刹之首,天界寺地阔深邃,九进院落层层递进,飞檐斗拱间藏着三百余间禅房。
达官显贵身着织金锦缎,乘着镶玉马车碾过青石板路,车帘轻掀时露出腰间羊脂玉佩;黎民百姓脚蹬草鞋,背着干粮徒步而来,粗布麻衣上沾着晨露,却将仅有的铜板郑重投入功德箱。
香客们的祈愿声与铜炉中升腾的青烟缠绕,在雕梁画栋间盘旋。
四方僧徒络绎不绝,或持戒牒恭请高僧讲经,或在藏经阁翻阅贝叶真经。法堂内钟磬齐鸣,水陆法会的仪轨庄严有序,梵呗声穿透重重殿宇,惊起檐角风铃叮咚作响。
佛事活动兴盛非凡,放生池中游鱼唼喋,抄经房里笔尖沙沙,每一处角落都浸润着禅意。
就连老朱陛下也对这座寺庙青睐有加,龙辇曾九次碾过寺前御道。
御赐的鎏金香炉至今陈列在大雄宝殿,御笔亲题的“天下第一禅林”匾额高悬,将天界寺的地位推至巅峰。
李骜装作香客进了一炷香后,便径直离开大雄宝殿,直奔后寺禅房而去。
途中遇到两个小沙弥,李骜假称他与大师有约,成功糊弄了过去,并在这两位小沙弥的帮助下,成功找到了目标。
深吸一口气后,李骜果断敲响了房门。
吱呀一声,房门缓缓打开,一名僧人立于门前。
李骜抬眼望去,不禁心中一震。
只见这僧人灰布袈裟下隐约露出嶙峋骨骼,三角眼微微眯起时,眼尾褶皱如刀刻般锋利,冷冽目光扫过众人,竟让周遭温度骤降。
清瘦脸颊凹陷如骷髅,颧骨处泛着病态的青灰,却在眉峰微挑间溢出猛兽蛰伏的狠戾,连颈间佛珠都似沾染了杀伐之气。
他双手交叠垂落袖中,袈裟下摆无风自动,暗纹在阴影里若隐若现,似是缠绕的毒蛇,又像未干的血迹,将佛门清净之地浸染出几分诡异莫测的肃杀。
没错,就是你,道衍和尚!
与此同时,道衍也在看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
他的目光在李骜身上来回游走,越看越是心惊,原本平静的面容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此人生得高大威猛,浑身上下泛着凶煞之气,分明就是个军中悍将。
他立在门前的姿态看似随意,却暗含战场上蓄势待发的警觉,眉骨处的旧疤与脖颈处未愈的剑伤交错,让那双冷厉的眸子更添几分狠劲。
“阁下何人?贫僧并不认识你吧?”道衍皱着眉头开口道。
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啊!
李骜眉头一挑,笑道:“久闻道衍大师佛法精深,今日特来讨教……”
研讨佛法?
你踏马一个军中悍将跟我讨论什么佛法?
道衍和尚脸都快绿了,眼睁睁地看着李骜在这儿说瞎话。
“咳咳,这位将军切莫说笑,贫僧不过一小僧。”
“将军若想研讨佛法,当寻我天界寺大法师宗泐……”
不出意料,道衍就想直接将人给打发走。
还没等话说完,道衍就准备关上房门。
可惜李骜已经盯上了他,直接伸手挡住了房门。
见此情形,道衍顿时脸色一沉,僧袍下的嶙峋指节骤然收紧,佛珠在掌心勒出深红压痕。
“阁下何意?!”
“你这和尚倒也有趣。”李骜嘴角掀起一抹玩味笑容,“讨杯茶水喝如何?”
听到这话,道衍心中暗骂棘手,却不得不让开了身子。
毕竟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出家之人,怎么打得过这军中悍将呢?
谁料李骜进门之后直接就关上了房门,还毫不客气地将房门给反锁了。
见到这一幕,道衍顿时脸色大变,清瘦面容瞬间失了血色,略显惊惶地看向李骜。
“将军这是何意?”
“莫不是前来寻仇的吧?”
李骜闻言一怔,随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寻仇?和尚你这脑袋,可比项上人头值钱多了!”
说实话,李骜现在觉得很有意思,能与史书上的传奇人物面对面交流,对方就这般有血有肉地站在自己面前,而不只是一个冷冰冰的名字,这种感觉着实奇妙。
眼前之人正是大明史书上辉煌的一页,素衣下藏着搅动风云的韬略,青灯古佛间孕育着改天换地的机谋。
他以僧人之身出入王府,用佛经掩盖兵书,凭三寸不烂之舌说服藩王举兵,用二十年筹谋让靖难之役的铁骑踏碎旧朝格局。
正是此人,一手缔造出那位五征漠北、七下西洋的传奇帝王,将永乐盛世的辉煌刻进历史长卷。
略显惊惶的道衍和尚,正是大名鼎鼎的姚广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