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葬礼仪式的结束,前来吊唁的宾客也陆陆续续地离去。
李骜与徐允恭、徐增寿两兄弟一直守在墓地,直到最后一位宾客离开。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徐达的墓碑上,显得格外肃穆。
三人站在墓碑前,久久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悲伤的气氛。
过了许久,徐允恭终于抬起头,脸上露出歉意的神色,他看向李骜和徐增寿,艰难地开口道:“阿骜,增寿,我……我要立刻动身赶回岭北。”
李骜和徐增寿都是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徐允恭会这么快就离开。
徐允恭继续说道:“岭北局势复杂,我作为主帅,不能长时间离开。所以……所以我不能为父亲守孝了,还请你们多多担待。”
“什么?!”徐增寿听到这话,立刻暴怒起来。
他猛地向前一步,一把揪住徐允恭的衣领,眼中充满了愤怒和不解,“大哥!你还是不是人子?父亲病重,你没能及时赶回来见他最后一面,如今父亲刚刚下葬,你竟然连守孝都不愿意,就要立刻离开?你对得起父亲吗?”
不等徐允恭解释,徐增寿一拳就将他打翻在地,怒吼道:“你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大哥!”
徐允恭摔倒在地上,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但他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爬了起来,脸上依旧带着深深的歉意和无奈。
李骜见状,连忙上前拉住了还要动手的徐增寿,沉声道:“增寿,住手!你冷静一点!”
“冷静?”徐增寿转过头,对着李骜吼道,“骜哥儿,你看看他!他配当父亲的儿子吗?父亲为了大明操劳一生,如今去世了,他连守孝都做不到!”
李骜松开徐增寿的手,走到徐允恭身边,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看向徐增寿,语气严肃地说道:“增寿,你以为守孝就能证明自己有孝心吗?这是岳父愿意看到的吗?”
徐增寿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李骜会这么说。
李骜继续说道:“你忘了岳父一生都在为大明奉献吗?他戎马倥偬,征战天下,为的是什么?为的是大明的江山社稷,为的是百姓的安居乐业!他愿意看到的,不是我们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自拔,而是他的子嗣能够秉承他的忠勇,继续为大明征战沙场,继续为大明开疆拓土!这才是对他真正的孝顺,才是对他最好的告慰!”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徐增寿的身上,继续说道:“岭北是什么地方?是大明的北方门户,战略位置极其重要!如今岭北正处于发展的高速期,同时蒙古残余势力还在蠢蠢欲动,局势十分复杂。允恭作为镇守岭北的主帅,一旦长时间离开,很可能会导致局势失控,甚至引发战乱!到时候,不仅会辜负岳父的期望,更是会给大明带来巨大的灾难!你觉得,岳父会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吗?”
“岳父一生都在为大明的安危而战,他最看重的就是国家的利益。如果因为允恭为他守孝,而导致岭北失守,蒙古人趁机南下,那才是真正的不孝!那才是对岳父一生功绩的最大辜负!”
“你以为守在墓地前,每天烧点纸钱,就是孝顺吗?不是的!真正的孝顺,是继承他的遗志,完成他未竟的事业!是让他一生守护的大明江山更加稳固,让他一生爱护的百姓更加幸福!”
“允恭选择立刻返回岭北,正是因为他明白这个道理。他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有多么重大,他知道岳父在九泉之下也会支持他的决定!而你呢?你只看到了表面的孝道,却没有看到更深层次的责任。你只知道发泄自己的愤怒,却没有考虑到国家的安危!”
“岳父要是泉下有知,看到你这个样子,会高兴吗?他会觉得你这个儿子孝顺吗?我告诉你,不会!他只会觉得你不懂事,觉得你辜负了他的教诲!增寿,你该长大了!不要再这么任性,不要再这么意气用事了!”
“你要明白,魏国公府徐家的荣耀,不是靠守孝守出来的,而是靠为国家建功立业挣来的!允恭要去守护岭北,我要去推行改封诸王的国策,而你,也应该找到自己的位置,为大明,为徐家,做出自己的贡献!这才是作为徐达子孙应该做的事情,这才是对岳父真正的孝顺!”
徐增寿听了李骜的话,呆立在原地,脸上的愤怒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愧疚和迷茫。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许久,徐增寿“噗通”一声跪倒在徐达的墓碑前,失声痛哭起来:“父亲!儿子错了!儿子不该这么不懂事!”
徐允恭看着跪在地上痛哭的弟弟,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的神色。他走到李骜身边,轻声说道:“阿骜,增寿就拜托你多照顾了。他年纪还小,性子又浮躁,以后还请你多多教导他。”
李骜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增寿也是我的兄弟,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其实,我已经有了一个想法,等到守孝期满,我就把增寿调进水师历练。水师远离中原的政治漩涡,既能磨练他的性子,又能让他学到真本事。有我在水师盯着他,他一定不会再惹麻烦了。”
徐允恭听后,脸上露出了放心的笑容:“那就好,那就好!有你看着他,我就放心了。”
他走到徐达的墓碑前,深深鞠了三个躬,声音哽咽地说道:“父亲,儿子要走了。您放心,儿子一定会守护好岭北,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不会辜负大明的信任!等到天下太平了,儿子再来看您!”
说完,徐允恭转过身,最后看了一眼李骜和徐增寿,然后毅然转身,翻身上马。
“驾!”随着一声马鞭声,徐允恭骑着马,朝着岭北的方向疾驰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夕阳的余晖中。
李骜和徐增寿站在原地,望着徐允恭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说话。
徐增寿擦了擦眼泪,站起身,对李骜说道:“骜哥儿,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一定听你的话,好好磨练自己的性子,不再给徐家丢脸,不再让父亲失望。”
李骜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地说道:“好,这才是岳父希望看到的样子。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以后的路还很长,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徐增寿点了点头,跟着李骜一起,转身离开了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