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能呛到。
周小曼看着脚边四分五裂的雕像，整个人石化在了原地。
“这……这真的是文物？”
“你不是工作人员吗？是不是文物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周小曼：……
她咽了咽口水，她现在跑路来得及吗？
“吕老，您就别再跟人开玩笑了。”
这时，洞口传来了周小曼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沉老师。”
沉末从洞口缓缓走了进来，哪怕一只手挂在脖子上，也不妨碍他的帅气。
为啥每次自己最狼狈的样子都会让他碰到！
而且还总让他替自己擦屁股……
不对！
吕老！
周小曼眼珠子一转，将视线重新落在老者的身上，恰好这个时候他也在看着她，看着看着仰头大笑了起来。
“如果我没猜错，这就是你那个新来的生活助理？啧！这么快就开始护犊子了？”
“临时的。”
沉末扫了眼地上散乱的土堆，无奈的摇了摇头，“您又把随手搭的泥塑随便乱放。”
“这怎么能叫随便乱放呢？这是灵感缪斯女神的位子！”
吕老不乐意了，吹胡子瞪眼的反驳道，“到是我该问问你，你助理把我的缪斯女神打翻了你要怎么赔我？”
“前两天我碰到吕师母了……”
“算了算了，算我倒霉！你还不给我介绍介绍你的生活助理。”
原本还一副我是大爷我有理的吕老，在听见吕师母三个字的时候瞬间便蔫儿了，这变脸的速度简直比六月的天还快。
沉末对吕老360度的大转变没有任何的惊讶，淡淡的抬起手介绍起来，“吕老，吕鸿光老师，研究所的雕塑专家，现在返聘为雕塑研究工作室的指导员。”
“周小曼，青优科技有限公司的项目经理，因工作需要留在敦煌，临时应聘志愿者，现在是我的临时生活助理。”
“吕老，叫我小周就可以，刚才多有得罪。”
周小曼从两人的聊天中已经猜到了大概，包括刚才吕老口中的“文物”，吓死她了，幸好并不是真的，不然就是把她卖了也赔不起。
不过这吕老的行事作风倒是挺有意思的，她还以为研究所的人都跟沉末一样，一板一眼的。
“没事没事，以后有事就找我，他要是欺负你，你也找我！”
吕鸿光看着周小曼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这小姑娘模样生的不错，他还头一回见沉末身边跟个小姑娘呢！
瞧着倒也般配，临时志愿者……生活助理……
关系不都是这样一步一步发展的嘛！
前几天他还听说柳妹子要给沉末做介绍，他现在反而觉得根本不需要费那事儿。
这不有个现成的嘛！
不错不错，回头他可得去群里跟他们好好聊聊八卦！
周小曼被人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只能赔着笑，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笑肯定没错。
人家就是客气客气，他跟沉末才是自己人，有什么事肯定帮衬着沉末。
不过……
这吕老瞧着有8，90了吧！
“嗯，吕老今年90。”
从洞窟里出来，周小曼就把心里的想法问了，在得到沉末的答案后，她惊呆了。
“90岁了还在研究所工作？”
“吕老在这里工作了一辈子，他的儿子，孙子都在研究所工作，早就把莫高窟当成了自己的家，他别无所求，只希望用自己的绵薄之力让莫高窟的彩塑能够传承下去。”
别无所求……
周小曼偷偷瞄了眼沉末，她怎么感觉这话这么像是在点她呢？
之前她还在那里说他肯定是图什么，所以才会办公益课，假公济私，现在碰到了90岁还在这里无私奉献的吕老。
这……该不会是他安排的一出戏吧？
她跟在沉末的身后，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想，他能有这闲工夫？
而且昨天的确是自己误会他了，他要真是图什么，就不会让村长保密其他捐赠的事情了。
随即加快脚步跟了上去，两人就这样穿梭在莫高窟的各种石梯上，从这个洞窟走到那个洞窟，烈日下的每一阵风都成了暖风，还伴随着沙子，吹久了，脸颊还有点火辣辣的刺痛。
周小曼觉得自己这一天下来，起码能抖落下来不少沙子。
自此，她算是正式在研究所工作。
工作内容对她来说是比较简单，就是沉末……
一言难尽。
“你就得了便宜还卖乖吧！”
视频里林笙笙正在浴缸里泡澡，旁边放着红酒和水果，很是惬意。
这一边周小曼刚处理完公司的内部邮件，就把屏幕切换到成了项目书和工作软件的界面，那天上完公益课她就有了新的想法，打算做个简单的小Demo将项目书的内容更直观的展现出来。
两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周小曼吐槽归吐槽，但她切身体会到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感觉，在研究所工作的确对自己完善项目书有很大的帮助。
对于他们公司来说这个项目简单粗暴，就是用来赚钱的。
但是对于研究所来说，他们要的不仅是盈利，还需要通过这个项目让更多人了解敦煌，了解历史文化，他们甚至可以不要这份盈利。
“只能说我们格局小，跟他们文化人不能比。”
周小曼连着两天挑不出任何错误，所里的人工作起来一个比一个认真，就连实习生也很疯狂。
她原本以为像他们这样朝九晚五的工作应该是最清闲的，但很显然是自己想错了。
工作时间的确是朝九晚五，可他们一旦钻进洞窟里，没个一天是绝对不会出来了，就连90岁高龄的吕老也是。
听说他最近为了展览，他们在仿制一个唐朝的彩塑，已经连着三天在研究所的宿舍里过夜了。
吕师母电话打得都没脾气了！
还有那个实习生。
“他们看似清闲，其实跟我们一样卷，只是卷的形式不太一样。”
“怎么说？”
“还记得上次跟你说得实习生不，我后来才知道，其实沉老师只布置了三幅画，但是她自己同一幅画多临摹了几遍，昨天下班了，我还看见工作室里她一个人在那里画。”
“实习生刚开始上进很正常，你之前实习那会儿不也是跟个美国时差似的。”
周小曼闻言顿了顿，思绪飞到了还没毕业那会儿，她从小就要强，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第一，实习自然也是。
职场对女性总是比较苛刻的，更何况是技术相关的行业，10个里面9个男的。她当时要跟一群男的争高低，自然是要铆足了劲儿往前冲。
但是这个曹晨曦的情况跟她又不一样，说起来他们也算是半个老乡，她就读的中国美院也在杭州，不过她是江苏的，吴侬软语，一开口便是娇滴滴。
根据她的情报曹晨曦原本要去国外进修，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非要来敦煌，为此还跟家里闹了一通，全家都反对她一个人来敦煌实习。
先不说西北她是否能适应，光是距离就成了问题，从南方到敦煌，饶是现在的交通最快也要一天。
可她偏偏不信这个邪，一定要留在敦煌，哪怕她比其他人基础都差些，也要拼命得练习来填补不足。
聊到这里，周小曼停下了手上敲键盘的声音，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身影，原来是她啊！
“怎么了？”
林笙笙见她忽然没了声音，神情有些怪异。
“我第一天到研究所的时候不是正好碰上沉老师在训人么，训斥的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