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荞竹2025-06-12 10:102,809

12.

我知道苏晓晓恨极了皇帝,我盯着她那双透着阴狠的眼睛。

令人捉摸不透。

我对杀了皇帝无感,但是说可以让沈夏妍痛苦不堪。

我可太感兴趣了。

苏晓晓看着我的眼睛:“你相信我,我们联手,杀了那对狗男女。”

“我拿什么相信你?”

她拿出两颗药丸,当着我面吞下去一颗,然后将解药放进我手里。

“百魂散。”

淡蓝色的药丸在我手心,不是假的。

红色那颗有剧毒,十天内,倘若没有解药,便会全身腐烂侵蚀而亡。

解药难寻,我不知道她怎么弄到的

但是自己主动找上来的棋子,不用白不用。

我点点头,说了一句:“好。”

可没想到,就在下一刻,

门突然被打开了。

暗黄的身影投下威严的影子。

我抬起头,有如雷震的声音便从上至下压下来,像是要压断人的脊梁骨一般。

一抹艳红的身影立在黄袍边。

我不看,也知道她是怎么样的表情。

我攥紧拳头,看的是苏晓晓的脸。

那张算不上漂亮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是转身行礼,便退下了。

分明,她的后颈已经泛起了蓝黑的毒素。

“季氏,蔑视王威,意图不敬,但,念大将军护国有功,赐白陵。”

沈夏妍颐指气使地走上前,一脚踹在我的膝盖弯里。

懒洋洋地抚上鬓边的发丝:

“还不谢恩。”

一阵穿堂风拂过我的衣摆,还传进我的耳朵一些其他的声音。

我低着头,突然笑出来。

那一脚踹得劲不小,我都差点站不起来了。

不过我还是站起来了,然后对着沈夏妍错愕的眼神,狠狠地,甩了她一个巴掌。

她惊呼,而后是两个、三个。

所有人先是呆住了,随即要冲上来,却没有一个人真的拉开我。

沈夏妍尖叫着喊皇上,我摁住她的手,抵到墙上,用刀刺破她的脸。

血淌我满手。

她在挣扎,要扯我的头发,我偏开头,看向皇帝。

他皱着眉头。

我问:“满意吗。”

刚刚飘进我耳朵里的那一句心声,是——

“果然是外来女心生谋逆,不得不出,可惜……皇后着实生得好看。”

13.

我探到的皇帝的心声不止这一句。

他心里唤沈夏妍外来女。

沈夏妍在他身边十年,稀奇古怪的东西捣鼓了一堆。

也不止一次向他表明过自己原本不属于这里。

我以为,皇帝要么是暗自接受了,要么是当个乐子看看。

可直到我觉醒了读心术,我才知道他将我们视为大凶之兆。

沈夏妍做事虽然严丝合缝,可这么多年,皇帝不是傻子。

自己后宫的女人都快死完了。

他要是真的不管,怎么能当上皇帝呢。

这一切,都是他默许的。

他默许沈夏妍杀了所有穿越者。

我前几日在皇帝下朝时请安,听到:“近年灾害连连,后宫的女人一个也不能留,皇后也要尽早解决了。”

我也撞见过皇帝与沈夏妍逛御花园,那时他想的是:“若是卿卿能同我这般到老,也是桩美事。”

我无从从他的心声中得知,他对沈夏妍现在存有多少利用,又存有多少,沈夏妍口中的夫妻恩情。

既然他当下已将自己的感情归结于沈夏妍那张脸。

那我就助他一臂。

告诉他,我才是最适合的那颗棋子。

起码现在沈夏妍是皇后,适合杀了她的,只有我这个疯子了。

很明显,这个男人。

不愧是皇帝。

他抱起沈夏妍挥袖而去,而后,让我假死脱身了。

他在万人之上,明明只要揪出沈夏妍的一个错处,就可以直接杀了她。

我翘着腿,在他为我安置的府邸里问他为什么不这样做。

他说,为君有信。

他答应过皇后,会珍爱她一世。

既如此,他就不能向她亮出利剑。

我笑死,借刀杀人,也如此冠冕堂皇。

可我不能当面笑出来,我抿着嘴,又问他想要我怎么除掉沈夏妍。

皇帝低下头,像是第一次认真看我的脸。

思考过后,他轻声说:“不要让我知道。”

可惜啊,他听不到我的心声。

不然他就会发现,我想的是:

“还是狗咬狗,最有意思。”

14.

我去找了苏晓晓,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还能再见到我。

我也没想到她已难堪至此。

一半的脸都被药品侵蚀,剥落的脸皮悬浮在表面上。

她住在一个废弃的牛棚里,残存的茅草尚能为她遮风挡雨。

她说:“我不欠你的命。”

我蹲在她面前,看着她的样子,我以为我会有一点可怜她。

至少一点吧,可我没有。

我的心如今跟石头一样坚硬。

可是苏晓晓,怎么会为了原身的父亲,甘愿沦落至此。

宿州太守遭人陷害入狱,苏晓晓求到皇帝面前,演了这么一出好戏。

才保下了太守一条命。

我知道她穿来前父亲患癌早就死了,可这里的父亲怎么也算不上是她的。

她说不欠我的命,可现在解药在我手里。

我不信她不想活。

现在我要她不得不做我的棋子。

她不是爱演戏吗,那就到皇后面前去演,去求解药,去探中秋宴的消息。

我要她跪拜在她恨的人脚下,再去爬皇帝的龙床,然后彻彻底底了结这一切。

可是我把手紧了又松,瓶子里那一颗小药丸也晃晃荡荡,摇摆不定。

她似乎是早就看穿了我,半天不说话。

而后却把头深深低下去。

近乎讨好的语气:“我要解药,让我,做什么都行。”

小雨在檐廊外淅淅沥沥地往下落。

她松散的发髻近乎要垂到地面上,脚趾裹着粗硬的泥沙蜷缩在一起。

我从未觉得她狼狈。

哪怕是我撞见她在垃圾桶里翻面包,也没有。

因为那时,她也不过是昂着头,嗤笑了一声。

仿佛拿着发硬的面包的人反倒是我。

她的声音嗡嗡的,像蚊虫一般:“求你,我还要见到我父亲活着出来。”

我把药扔到地上,瓶子咕噜咕噜撞到她的衣袖停下。

她吃惊地望着我。

“别让我再看见你。”

我头也没回。

我应该好好利用她,只是,她这副模样,想也不可能再爬上皇帝的龙床。

我明白,我不是这般想的。

15.

再过两日,便是中秋,皇宫照例会大开宴席。

我从枕头下面摸出一片金灿灿的令牌。

是皇帝留给我的。

他知道,我到底还是要进皇宫才能杀了沈夏妍。

可是,当偏门的侍卫拦下我时,我被气笑了。

皇帝连夜,撤除了我手上这般式样的令牌。

下令近半个月严加把手皇宫各门,加急赶制新令牌。

合着这是又反悔了。

又不愿意对沈夏妍下手了。

我撤下面具在宫墙边蹲了半天,连着把皇帝的祖宗八代都骂了个遍。

有碍我穿来身份受限,我实在是没办法翻上这十丈高的宫墙。

“辱骂先帝,该诛九族。”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我转过身,对上一张玩世不恭却尽显冷峻的脸。

意外的,他这次的心声都显得格外正常。

“她竟没死。”

只是,我在惊讶的语气之余却还听出了一丝隐忍之痛。

襄王在皇帝赐我白绫那天,在暗处知晓了这后宫事情的一大半。

知晓了我对皇后的恨,知晓了我迟早要与皇后同归于尽在这宫里。

然后他就哭哭唧唧的不让我去。

我嫌弃地看着他微红的眼,他涩着嗓音:“人死不可复生,你在这,我可保你一世荣华富贵。”

我实在是不懂这个少年对我莫名的钦慕是哪里来的。

我年近30,而他看起来也不过堪堪成年。

我别开他扯着的袖子,道:“王爷自重。”

或许是这一声王爷的缘故,他沉住声,不再说话。

也硬是将眼尾的红圈都憋了回去。

不过都是,被禁锢在这封建王朝里的人罢了。

他开口,说了一句之前,前面的缀词是,穿进来之前。

但马上,他又闭口不谈了,转而说:

“你或许不好奇我的从前,毕竟人人看来,我生而富贵。”

我不知道这句生而富贵后面是怎么样的酸楚。

可我的想法是——

但凡是现代人,穿过来都不会好受。

无法习惯是痛苦,真正融入了更是痛苦。

难以说清,难以摆脱的痛苦。

他突然仰头,看了看被屋檐遮住的半边天,说:“你说,我们还能回去么。”

从前我也常常这样想。

不过我们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朝他作揖,道:“我该走了。”

“另外,王爷应该也知道,宫里什么样的荣华富贵都有。”

继续阅读: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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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雀落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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