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窄,仅容一人前行。
盈安郡主被猛地撞了下,猝不及防的朝着陆泠月的背影撞去。
二人脚下不稳,朝着山脚下滚去!
二当家的趁此机会转身就朝着小路跑去。
到底是在三缘山上多年,山上的路,他闭着眼也知道。
“何老板去救人,我去将此人抓来!”
二人兵分两路,季思珩朝着二当家离开的方向追去。
穆淮听着声音前去寻陆泠月和盈安郡主。
顺手从怀里掏出火折子。
“县主、郡主!”
“在这!”
盈安郡主急忙大喊。
但转瞬就察觉到不对劲,身旁的陆泠月怎么像是不动了?
“陆泠月!”她惊得低喊,“你、你别吓我!”
她慢慢摸着陆泠月的手臂要去探她的气息。
可却听一声高呼骤然响起:“月儿怎么了?”
季思珩正一手拎着二当家衣领,将人强行拉了回来。听到穆淮这一声喊,不由得心下一紧。
但紧接着就听盈安郡主松了口气道:“她晕过去了,还有气息。”
还好,活着呢!
四周静了下来。
黑夜下,季思珩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月儿……”
他果真还是露馅了!
但陆泠月晕过去,几人只好背着她下山。
这次,季思珩愣是拖着二当家的下山。
生怕他再跑了!
直到山脚下,几人才陆陆续续的上马车。
可骤然多了两人,马车内又有血腥味在,只怕是难以糊弄过去。
等到了城门口,穆淮照旧喊着让侍卫打开城门,马车进去后,食盒依旧递出去。
但随之飘出去的血腥味,却引的几个侍卫怀疑。
“何老板受伤了?”
侍卫狐疑的打量着马车。
穆淮正欲开口,不料盈安郡主突然撩开帷帘,“是本郡主受伤了,还不速速让开!”
如今镇远侯府在圣上面前风头正盛,谁也不敢轻易得罪。
守城侍卫见盈安郡主脸上还有血迹,便不曾怀疑,匆忙将马车放行。
直到马车走远,其中一人才道:“听闻今日镇远侯府派出人来找郡主,看样子是出大事了。”
另一人接道:“咱们啊,好好守城,旁的别管别问。”
问得多了,难免惹祸上身!
一路将人带回了昭月楼,又特意去请了郎中来。
正是深夜,即便是要将二当家的送去衙门,也需得等天亮。
一时,几人都守在陆泠月的身边。
郎中看过她的伤口,又仔细诊脉后,才道:“姑娘只是失血过多才晕过去的,不打紧。但她这伤只怕是养许久才能好,身子也需得养养。”
伤口太深,在山上时就流了一滩血。
此刻包着伤口的布条已然被彻底浸湿,拆开布条后,仍旧有血在不断渗出。
盈安郡主不敢看,吓得扭过头去。
季思珩和穆淮皆是一脸凝重。
但谁也没离开。
直到亲眼看着郎中将伤口给她包好,穆淮付了银子,又让何林将人送回去。
屋内只剩下几人时,穆淮看着仍是惊魂未定的郡主,“郡主也该回去了,侯爷和夫人应当急坏了。”
盈安郡主点头,但却不放心的看向陆泠月。
“郡主放心,我二人定会照顾好她。”穆淮道。
闻言盈安郡主才放下心来,“既如此,就有劳公子将我送回去吧。”
何林前去送郎中还不曾回来,穆淮只好亲自前去送她。
只留下季思珩守在她身边。
去救人之前便想过,大抵会有人受伤,但却没料到会是陆泠月受伤。
早知如此,就不该让她去……
衾被往上拉了拉,不时抬手摸摸她的额头。
再三确认,不曾起热,他才放心。
半个时辰后,穆淮回来。
他进门就问:“如何,可曾醒过?”
季思珩摇头,提脚走出去,“不曾醒来。穆公子打算瞒她到何时?”
他连称呼都改了,穆淮知道瞒不住,便不再隐瞒。
至于陆泠月……
“穆家大仇未报,不能让她知道我是谁,否则她也会与我一样背上血海深仇。这绝非是我愿意见到,也并非是姑母心中所愿。”
穆淮跟着他一起走出去,站在长廊上,重重的叹了口气。
“日后,她做她的安平县主,我做我的何昭。报仇时,我才是穆淮。”
季思珩听见这个名字,登时一愣。
他只猜到此人是穆家人,但却没猜到他是穆淮。
穆淮乃是穆家长房长子!
他分明记得当年飞鸿调查穆家人时,笃定此人已死。
“当年你是如何活下来的?”季思珩十分好奇。
穆淮靠在栏栅上,似是陷入了回忆。
良久,他才幽幽道:“我是双生子,上面本该有个兄长。那兄长被我母亲送给了她体弱多病的兄长,也就是我舅舅。自此以后便是何家人,取名为何昭。我被留在穆家,取名穆淮。这些年两家人一直都知道这件事,而且会时常有往来。”
“我二人自幼便见过,即便常年分开,但每年至少见两个月,关系极好。”
“但后来他七岁那年感染风寒夭折了。”
他嗓音不大,但此刻昭月楼内静谧,陆泠月所在的屋子烛火忽明忽暗,看不清屋内的人影。
二人不曾看见,衾被下陆泠月指尖缓缓蜷起。
即便是在屋内,也能清楚听见他说的话。
穆淮又接着言道:“正巧那年舅舅身子也大不如前,母亲不忍心他难过,便时常要我以何昭的身份前去他身边,陪他过了最后的日子。自那以后,我便时常徘徊在穆家和何家之间。”
“正巧,东厂前去对穆家出手时,我在何家。”
如此才避开了一劫。
甚至自此以后便只能以何昭的身份活下去。
好在他跟双生子兄长长得一样,可以以何昭的身份活下去。
何家主知道他有意复仇,便早早的帮他筹谋布局。
如今的一切,皆是有何家相助。
“可当年东厂的人动手后,是按尸首查过的,如此说来那时府中应当有个假穆淮。”季思珩对此事了如指掌,才会更觉惊讶穆家竟然还有人活着。
穆淮低笑,“说来也巧。”
他偏过头看向季思珩。
“那时管家的小儿子来穆家玩,我母亲见他与我年岁相当,便将我几件衣裳给了他。阴差阳错的,东厂才以为那就是我。”
一切都似是解释通了。
可季思珩仍觉好奇另一件事:“你与陆太师……”
穆淮冷哼,“他与我姑母尚未婚配前,我便时常见到他,那时我就喊他姑丈。二人成亲后,来了京城,我时常在北境和南境,鲜少见他。”
“但他如今,定是猜到我就是穆淮了。”
“当年穆家被东厂灭门之际,他却避之不及,如今却想见我,做梦!”
衾被下,陆泠月攥紧了拳头。
即便伤口因此更觉得疼痛。
可仿佛也唯有这疼痛,才能压下她此刻的难受。
难怪何昭待她好,原来她该唤他一声表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