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正站在院内,仰头望着烟火。
不时冲陆泠月的屋子大喊:“小姐快出来!这烟火比上元节那日的烟火还好看!小姐!”
可陆泠月的屋子却是房门紧闭,烛火已熄。
烟火的巨响下,近乎遮住了小院的一切细微声响。
季思珩抱臂站在房屋门口,可漫天烟火他不看,却只盯着对面的屋子。
怪了,她往日不会睡得这么早。
况且这样的烟火,以她的性子,应当会出来看!
越想越觉不对劲,季思珩走上前,“你去照顾飞鸿。”
正看烟火的春桃笑容僵住,“啊?我都照看他一天一夜了,他、我……”
委屈!气愤!
但咬咬牙还是忍了,气鼓鼓的去照顾飞鸿。
季思珩走到陆泠月房屋门前。
“叩!叩!”
他敲了两下门,附耳凑近,“陆小姐。”
屋内似是只有忍疼的闷哼声。
“陆泠月?”他又唤一声,眉心不觉间微微皱起。
仍是没有人开门。
季思珩察觉不对劲,猛地朝门上踹了一脚。
“砰!”
房门应声踹开,声响也被烟火声彻底掩盖。
窗外烟火映照下隐约看见床榻上,陆泠月像是疼痛难忍。
季思珩阔步走近,“怎么了?”
他才刚伸出手,却被陆泠月一把握住。
近乎用尽全力的握紧,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疼……”
她艰难挤出一个字,虚弱的不成样子。
可季思珩直至此时才看清楚,烟火映照下,那张脸上的疤痕竟在慢慢变淡。
眉目清秀,超尘脱俗。
许是疼的,她眼角挤出一滴泪,赤红眼尾,妩媚动人。
“公子可有、可有止疼的法子?”她连说话都在打颤。
但好在理智还在。
季思珩弯下腰,“我去请郎中来。”
陆泠月低笑,“今日请郎中来,只怕……只怕也不成。”
“罢了,两个时辰,忍忍就好!”
只要撑过这两个时辰,她就活下来了。
“我去拿止疼丸。”
季思珩唯一想到的法子,也唯有服下止疼丸了。
陆泠月虽觉拿药丸多数是无用的,但还是松开了他的手。
转瞬,季思珩就将药丸取来。
进屋顺手关上门。
喂她服下两粒药丸,然而过了一炷香,疼痛却不减半分。
“止疼丸没用的,这、这是解毒的!”
陆泠月断断续续道。
晏神医所言不假,这解药服下后果真是奇痛无必!
但季思珩始终守在她身边,大掌任由她握住。
见她疼得厉害,亦或是撑不住,便起身上前,桎梏住她的双手,免得她伤了自己。
可撑过一个时辰时,她已然疼的失去理智。
偶有疼得厉害,张口便咬上面前人。
直到口中血腥味弥漫,才稍稍清醒。
季思珩却盯着腕上伤处,眸色翻涌。
“下嘴够狠的。”
艰难的撑过两个时辰,陆泠月已然虚弱的瘫软在床榻上,无力动弹。
少顷,她却又起热了。
季思珩去厨房,看见春桃给飞鸿准备的退烧汤药,迟疑一瞬悄悄端来。
等春桃转一圈再去端药时,却发现药没了。
“哎?我药呢?”
她犄角旮旯都找了,就是没找到放在灶台上的那碗药。
最后也只能骂一句:“这该死的耗子,连药都喝,真是饿了!碗都没给我留下!”
可骂归骂,药还得再熬一碗。
直到天色擦亮,烟火停下,小院恢复静谧。
陆泠月缓缓睁开眼,看见正坐在一旁椅子上的季思珩,先是一怔,但看了看屋子才发觉,这是她的屋子。
这人怎么会在她这?
双手撑着意欲起身,不料却浑身上下都超乎寻常的酸疼。
“嘶!”
听到动静,季思珩挣开眼,“陆小姐总算醒了。”
说着倾身上前,大掌覆上她的额头。
不烫,总算是退烧了。
但收回手时,才赫然反应过来,举止过于亲密了。
“咳!”季思珩故意咳了声,撇开头,欲盖弥彰似的道:“陆小姐退烧了。”
陆泠月却盯着他的手腕看,“公子手腕上那牙印不会是……”
该不会是她咬的吧?
季思珩将衣袖拉下来,遮住手腕上的牙印,岔开话:“陆小姐如今容颜恢复,有何打算?”
闻此言陆泠月才反应过来她还没看解毒效果。
赶忙从床上下来,去到铜镜前。
镜中女子娇容干净,疤痕彻底消失不见。
她抬手摸了摸双颊,低声喃喃:“竟真的解毒了!”
这次,她赌对了!
那晏神医果真不是在害她。
可容颜恢复了,怕是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陆泠月垂眸看向妆台上的面具,“这几日,暂且先戴着面具。等时机到了,再取下面具。”
她望向铜镜中的季思珩,“此事还望公子保密。”
季思珩亦是盯着铜镜中的她。
二人于铜镜中四目相对。
他饶有兴趣的勾着唇,爽快答应:“好。”
季思珩离开后,陆泠月就将春桃找来,伺候她沐浴更衣。
沐浴时,她脸上也带着面具。
春桃还在替她惋惜,“小姐昨晚睡的也太早了,那样烟火小姐都不曾看见,真是可惜!足足放了一夜的烟火呢!”
陆泠月闻言眉峰轻挑,“放了一夜?”
放烟火在京城本就是件稀奇事,更别提放一夜了。
银子再多也没有这样用的!
“是啊,才刚停不久。”
春桃拿了身干净衣裳去到她身边,“听闻是昭月楼今日开业,昨晚才会放了烟火。也不知这酒楼背后是何人,竟敢如此大手笔的放烟火。”
“昭月楼?”陆泠月都觉怪异。
春桃想了片刻,“听闻是在西南角,偏了点,往日里不曾有人去过。不过听府中丫鬟说,如今那整条街都被一位姓何的公子买下来了,此事在京城都传开了。”
整条街……
真是好大的手笔!
陆泠月更觉好奇。
翌日一早。
“泠月!”阮梦羽的嗓音突然在小院中传来。
陆泠月和春桃不由得一怔。
难不成是冥晏出事了?
“去请她进来。”陆泠月吩咐。
刚进门,阮梦羽就满是激动道:“今日昭月楼开业,听闻酒楼中还有一支从边疆带来的舞姬献艺。泠月,你我一同前去凑个热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