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母亲的偏心?还是因为你父母太早离婚,你觉得难过?想要他们复合?”
“我没有!”沈姒毫不犹豫地说,“我没有,他们不会复合的。”
不是期不期待,而是不会。
程姬点头,“沈小姐,你是个成年人,我本有许多想要劝你,但你是个成年人,你比谁都清楚,遇到问题从来只能自己去面对,世上人类千千万万,真能做到完美的屈指可数,任何人生来先是自己,儿女,丈夫妻子,后来才是父母。”
“父母会自私,会有欲.望,会贪婪,这很常见,你不该也无法让他们倾尽所有去爱你。”
“当时那个情况,我是个外人,无法说谁对谁错,但那是他们的选择,这句话也许无情,冷血,甚至让你感觉简直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可你是个独立的人,你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爱恨,我再次说,这很正常,你可以爱他们恨他们,我不会劝你放下,又不是要出家,非要断爱绝恨。”
“心理医生的工作永远不是劝你们放下,而是教你们如何取舍。”
程姬的眸色很沉,像深夜,像大海。
他直视着沈姒说,“既然你已经认定了他们的坏,那就别去同情,别去愧疚,这是你的选择。”
有些话往往并不需要说得太直白。
总要留个余地让他们自己去思考。
沈姒坐在那里,心情依旧沉淀淀的,像是暴风雨的前夜,乌云遍布般沉闷,她垂着眸,许久没有说话。
程姬让她安静待了会儿。
差不多十几分钟,在她最专注的时候,打开音响,放了首旋律性很强的音乐,这首曲子太有感染力,沈姒本能地被牵引,无暇思考,脑海中被那魔性的旋律带动。
程姬见缝插针,又语气平和,就像是朋友闲话家常,随意地问上几句。
沈姒下意识地纯靠本能去回答,无法思考,也无法去判断这句话究竟该不该说。
这是种治疗的手段,能够很快地打开病人心扉。
无意识的倾述永远最真实。
但正如程姬所说,沈姒的防备心很强,饶是在这种情况下,她依旧刻意地略过各种细节。
戒心强有好有坏。
不容易受骗,也难以交心。
心理咨询其实是件很耗体力的事,明明只需要简单说几句而已,连起身都不曾,但沈姒渐渐觉得疲倦,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在她睡着的时候。
程姬走出办公室,门外等着的霍叙瞬间站了起来。
两人到天台说话。
程姬说,“不好治,她不信任我,哪怕表面上装着随和,实际上却始终戒备我。”
霍叙没心思听他这些抱怨,直接问,“她怎么样?能治吗?”
程姬叹气,“不好说,心理问题最复杂,沈姒的病情尤甚,说句可笑的话,她恨关女士,但又不得不依赖她,可以说,她能够活到现在就是源于那份不甘,算是相伴相生的关系?”
“她想报仇,也在付诸于实际,但这件事本身能否带给她喜悦,她自己是不知道的,有觉醒但不多吧。”
“就现在而言,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尽快给她培养个爱好,找个目标,当眼界变宽,不再拘于这情情爱爱,自然就能想开了,至于坠楼那事,先给她找个宣泄口。”
人精力有限,顾此自然失彼。
如果真这么好解决,霍叙也不会拖着沈姒来看心理医生。
他蹙眉问,“治疗方法呢?”
程姬早有所准备,“三种,药物,物理还有心理治疗,心理治疗主要是自救,药物我这边有现成的,如果她愿意吃药,从今天就可以开始,物理我不太建议,这方面现在主要手段还是电击。”
电击?
霍叙怎么可能舍得。
想也知道他的决定,程姬无语耸肩,眼珠子一转,捏着长发说,“哦,还有个主意你想不想听?”
霍叙微扬下巴,示意他赶紧说。
“你俩睡一晚,等睡过之后,你心里自然有数。”程姬不好泄露病人隐私,只能委婉暗示。
但他这个暗示实属流氓。
别说以前霍叙就不会强迫沈姒,现在沈姒正生着病,他更是不忍心。
此时的霍叙还不知道程姬的好言相劝究竟有什么目的,直到很偶然的一次机会,他才恍然大悟,但那时的他完全没有心情回忆此时的事,而是满眼心疼。
那是一周后。
江敏雪的案件宣布公开开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