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风浪尖上的案子,又有那么多人时时刻刻地盯着,公众压力之下,再加上本就证据确凿,结案速度很快。
江敏雪本被判五年有期徒刑,后被告方律师提交精神鉴定报告,以双相障碍为病由,该判三年有期徒刑。
公布结果的时候。
沈姒也在。
她就坐在台下,面无表情地听着法官宣布结案。
几日不见,江敏雪狼狈许多,虽然化了精致的妆,但依旧遮不住的憔悴,在等待途中,她不安地揪着衣角,表情紧张,当听到真要坐牢,顿时慌了。
她惊慌失措地倏然起身,“我抗议,我要起诉,我不同意!”
泪水顺着咆哮一同滑落。
她冲着江天的方向拼命地喊,“爸,我不要坐牢,我不要坐牢。”
如果真坐了牢,她这辈子就完了。
然而在公平正义的法律面前,哪怕她再哭再闹也毫无意义。
沈姒表情平静地看着她垂死挣扎,看着她大喊大叫,看着警察上前镇压,看着她凌乱不堪,看着她从希望渐渐变得绝望,一场闹剧,一场好戏,却无法在她心中掀起丝毫涟漪。
霍叙无法陪她,他在最前面,旁边是面色凝重的戴绝。
热闹依旧在继续。
沈姒却没有再呆下去的心思,她起身离开。
明明法庭算不上狭窄,但总觉得憋闷,透不过气,好似连空气都要比别的地方稀薄许多,站在走廊,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也许天公作美,窗外天气还算不错。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可真是个好天气。
她站在那安静地看着,脑子里什么都没想,也不知道该想什么。
“沈姒。”今天这种场合,关琅静当然不会缺席,她也来了,穿得依旧得体风光,长款深色大衣,宽大帽檐的渔夫帽,黑色尖头高跟鞋,还有系在脖间的绿色丝带。
看到那抹绿色,沈姒下意识地顿了下。
察觉到她的视线,关琅静伸手摸了摸看起来还很新的丝带,“还记得吗?这是你上初一的时候送我的生日礼物,我特别喜欢,平时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戴,今天难得想戴戴看,会不会不太协调?”
她看过来的眼神紧张又期待。
沈姒记得,她当然记得。
这条丝巾是父母离婚之后,她第一次送给关琅静的礼物,当时她住在江家,顶多饿不死冻不着,其它什么零花钱可以说根本就没有,江家没缺过钱,沈姒不是。
那时她不知道该送关琅静什么礼物,也没钱去买,本来年纪就小,想兼职都没地方兼职,也就她运气好,偶然扶过一位老先生,那位老先生是个雕刻家,住的地方离江家不远。
平时,只要有空,沈姒就会过去帮忙,刚开始笨手笨脚,顶多拿着抹布这边擦擦那边擦擦,后来渐渐上了手,便像模像样地雕刻起小东西来,那些零碎料子应该本就成色不错,老先生让她拿自己的作品出去卖,得到的钱就用来买礼物。
进展很顺利,有人看上了她雕刻的小鲤鱼,给了个还算不错的价格。
沈姒分了一半给老先生,当作材料钱,自己拿着另一半,跑了大半个北城去找关琅静可能会喜欢的礼物,她什么都不缺,不缺钱,也不缺昂贵的东西。
她找了很久,才找到。
是条丝巾,算不上特别,唯有那色彩实在惊艳,像斑斓般五彩的绿,而不是现在关琅静脖子上戴的那个草绿色。
她弄丢了。
她弄丢了自己送她的礼物。
沈姒忽然明白了这点,她觉得可笑,也觉得讽刺,可真够无所不用,面前这个虚伪的女人究竟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才会费尽心思地自以为是地来讨好她。
她始终沉默,眼神也冷漠。
本来等待着沈姒感动的关琅静硬是在这份无言中,逐渐变得尴尬,她僵硬地扯了下嘴角,抓着丝巾的手紧攥,到底没有继续兜圈子,直白地说,“我要跟你江叔叔离婚了。”
沈姒淡淡地哦了声。
她并不意外,江天那个人比谁都现实,以前江敏雪需要一个母亲,而关琅静是最好的选择,现在江敏雪都已经进去了,关琅静也年老色衰,当然没有继续留在身边的价值。
“你!”她就这么风轻云淡,关琅静不禁有些生气,“我离婚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沈姒平静抬眸,“说什么?你离婚什么时候询问过我的意见?”
之前没有,现在也没有必要。
关琅静难堪地问,“你还在怨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