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琅静,我是真想知道,我是你亲生的吗?”
沈姒常常怀疑自己说不定是她哪个仇人的孩子,要不然天底下哪有母亲一次又一次地把孩子往火坑里推?
难过吗?
肯定有的,可比起难过更多的是麻木,早有所料不是嘛?关琅静心里从来没有她,哪怕有那么一点点在乎,当年也不会那么毅然决然地出轨。
答案早已无所谓。
沈姒疲倦地闭了闭眼,复而又睁开,她说,“把巩老师的东西给我,刚才的话我可以当作没听见。”
她已经好心地给了台阶。
但关琅静就跟瞎子似的,根本就没看见。
或者说,她根本就不关心沈姒会不会难过,“你这是什么态度?要不是因为你江叔,你真当顾家舍得拿出百分之五的股份来娶你?”
“跟个闷葫芦似的,一点出息都没有,七年的时间连个男人都抓不住,要是你自己能找到好的,我至于这么忙活吗?”
“也不嫌丢人,这些年江敏雪要什么有什么,可你呢?除了那张勉强看得过去的文凭还有什么?”
“我现在还愿意管你,你就该感恩戴德。”
她说得正气凌然。
那理直气壮的模样,好似真得一心为沈姒考虑。
百分之五的股份?
顾家可真够舍得的,也难怪关琅静会急匆匆地把她叫回来。
沈姒忍不住想。
真够可笑的,怎么就那么可笑呢?她跟个物品又有什么区别?就差明码标价地摆在那破旧生锈的货架上任人挑选。
堆积多年的失望发酵。
沈姒心底最后那抹期待也逐渐淡去。
她冷冷地看着关琅静说,“江夫人觉得我变成现在这样拜谁所赐?十一二岁的时候,我爸难得过来看我,给我买了条公主裙,我穿了多久?有十分钟吗?肯定没有。”
“因为江敏雪眼馋,嫉妒,所以你逼着我脱下来,当着我的面把那条裙子剪得稀碎,任凭我怎么哭,都没有一丝犹豫。”
“我中考那年,考了全市第一,所有人都在为我欢呼,可你呢,见到我的第一面就是沉着脸让我别嚣张,别张扬,因为江敏雪心里会不舒服,生怕江天会怀疑你偏心。”
“往事一幕幕,实在太多,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是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脸管我?”
字字浸血的质问,无处隐藏的怨气。
关琅静脸都快黑了,她怒拍桌子,火冒三丈地倏然起身,“沈姒!我是你妈!生你养你的亲妈!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你这是怨我呢?这是恨我呢?”
“我这么多年低声下气,辛辛苦苦的都是为了谁?要不是为了让你过上好日子,我至于整天跟条狗似的巴结这个谄媚那个吗?!”
“你要是能有出息,当我不想享清福?可你看看你,高不成低不就的,跟个废物又有什么区别?我再不拼命,你早就去睡大街了!”
戏演了太久,连自己都信了。
沈姒冷笑,跟着起身,她冷冷地看着关琅静,平静地说,“我没出息?江夫人,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句话的?是,我是没出息,我肯定没有亲手拿着自己女儿的作品去讨好继女的人有出息!”
她嘶声低吼,声音突然变得高亢,情绪激动到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死死地攥着双手,拼命地压抑着即将濒临爆发的愤怒。
往事注定无解。
“可真热闹,”就在这时,霍叙穿着一身休闲西装,身形修长,步履雍容地朝这边走来,他先看了眼双目通红,好似下秒就能哭出来的沈姒,眸色微沉地说,“看来不巧,我来得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