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些年来早就习惯躲在江家这棵大树下,如今工作室来往的那些顾客也多是看在江家的面子上,如果她跟江天离婚,那她就什么都没有了,而且,那些本就等着看她笑话的人又会如何看她。
关琅静连想都不敢想。
她现在害怕得要命,整个人慌得不行,连平时一丝不苟的发型此时都有些凌乱。
看到她这么紧张,沈姒只觉得讽刺,当初两人站在法庭的时候,关琅静都能保持镇静,现在却因为一个男人慌乱成这样,该说是可笑还是可悲?
她眸色淡漠,语气清冷,“哦,所以呢?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她的表情实在太平静。
一时之间,关琅静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片刻后,她张了张嘴本打算说些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沈姒无情打断,“别自我感动了,装什么善良,充什么真心?你最在乎的是你自己。”
“甚至你都能为了自己的利益去摧毁所谓视若亲骨肉的人,江夫人,你这么对我就算了,可江敏雪可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她那个人虽然蠢笨恶劣,但也曾对你有几分真心,可你呢?你是怎么做到可以连眼眨都不眨就要毁了她的?”
“你比我更清楚江敏雪那时本就处于临界点,却故意让导演逼迫她,你想看她发疯?你想让她受到别人轻视是不是?为什么?为了彰显出你的重要性?”
“关琅静,”当喊出她的名字时,沈姒是真得没有一丝留恋,“你恶毒得让我恶心。”
当说完这句话,她是真得没有再回头,径直朝前走去。
电梯门缓缓合上,连带着关琅静僵硬在原地的背影也渐渐消失。
关琅静的手法实在算不上高明,只要有心,仔细调查一番就知道那个导演那么反常是因为什么,连沈姒都能打探出来的消息,江天他们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沈姒早就有所预料,江天会跟关琅静离婚。
物是人非,年老色衰又无法提供任何价值的女人注定要被抛弃。
这很残忍又很现实。
当关琅静抛夫弃子选择这条路的那刻就该知道这个结局。
说残忍点,是她活该。
沈姒本该觉得畅快,但实际上并没有,就像是当亲眼看到江敏雪像个疯子似的被人指指点点的那幕一样,她有些恍惚,有些迷茫,就像是整个人都飘在空中,无法脚踏实地。
总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那是困住她将近二十年的枷锁,本认为是地狱般的存在,可原来却如此不堪一击。
沈姒站在太阳底下,阳光很刺眼,落在她脸上,闪烁得她有些睁不开眼,她单手遮着额头,失魂落魄地往前张望,眼前是一片模糊,连同景象都变得浑浊不清。
她想,她大约是病了。
沈姒用手背贴着额头,沮丧地垂下双眸。
逃避太久,如今也该认清现实。
心理医生并没有那么好找,有真才实学的更是少之又少,沈姒很谨慎,毕竟自欺欺人太久,哪怕死到临头也依旧嘴硬不愿意承认,她渴望又排斥,每当周梨跟柏律师给她推荐的时候,总要鸡蛋里挑骨头地百般挑刺。
挑剔的他们两个都有点生气,“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只不过看个病而已,又不是要嫁人,干嘛这么谨慎?有心思在这里挑三拣四,还不如先看了再说。”
沈姒抿嘴,低着头沉默半天,说出一句,“你不懂。”
顿时,周梨更来气,“行,我不懂,那我找霍总行了吧?他肯定比我们懂得多。”
说着说着,她还真打算掏手机。
见状,沈姒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她着急地拦住周梨的手,“不要,你别告诉他。”
她不想让霍叙知道她病了的事。
总觉得太丢人。
周梨叹气,惆怅地看着她,“阿姒,你不要自卑好不好?你很厉害的,你可是blueBlake!”
沈姒又开始抿唇,她扣着掌心紧皱着眉头否认,“我没有自卑,我为什么要自卑?”
她自认为理直气壮,可实际上那闪烁的双眼实在太过明显。
周梨有千言万语压在心底,她想说的实在太多,但最终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无奈妥协,“放心,我跟霍总也没那么熟,不过,阿姒,”她正色起来,“答应我,重视起来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