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院外很快传来冲杀声和兵器交接的声音。
战斗一直持续到中午,鹰一一身是血地进来禀报。
“启禀主子,逆贼已悉数拿下。”
“将那个络腮胡带下去严加审问,务必查明他的身份。”
“是。”
鹰一下去没一会,侍卫来报,杭州驻防军的镇浙将军诺罗布求见。
“快快有请。”
须臾,一个五十多岁,胡子花白,精神矍铄,身穿甲胄的人进来。
“末将诺罗布参见四贝勒!”
胤禛及时拦住他欲屈膝行礼的动作,一手拖住他的臂膀,笑道:“都是一家人,将军不必多礼。”
诺罗布一脸感动道:“多谢四贝勒。”
“好了,我们同出爱新觉罗一族,按理,我还应该称呼你一声堂兄。可别在乎那些虚礼了,来,里面坐。”胤禛拉着他的胳膊在案边坐下。
苏培盛早已给安排上了茶水。
“喝杯热茶暖暖身子。事出突然,麻烦堂兄走这一遭了。”
胤禛笑着端起茶碗,示意诺罗布不要客气。
诺罗布端着茶碗,点头致谢,喝了一口茶后,笑道:
“这您就太见外了,您方才也说了,都是一家兄弟,哪能让自家兄弟在这地界出事?”
两人又拉了些家常后,胤禛开始进入正题。
“我奉皇阿玛密令来杭州办事,没成想,这事还没办成,倒先被一些宵小之徒绊住了手脚,堂兄比我来得早,可知道这杭州城有什么猫腻吗?”
诺罗布正色道:
“我也是去年才来杭州担任这杭州将军一职,之前一直忙于整顿军务,对于曹朋义和曹荣升叔侄俩的事情也只是有所耳闻。没想到他们竟如此嚣张,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
胤禛冷笑:“堂兄也看到了,这外面的兵力可不是一个县令该配备的,即便是知府,也不应超过五十人,这外面加起来有两百人了吧?”
诺罗布严肃道:“确实,而且一部分官兵水平甚至可以和我们驻防军相提并论了,如此一股兵力隐藏在杭州城,不知他们意欲何为。”
“此事,我已让手下人去审了。对于知府张钟灵,堂兄有了解吗?”
诺罗布沉吟了一会儿道:“刚来那会儿,这张钟灵曾经给我办过接风宴,一同赴宴的还有一众同僚,宴中美味珍馐不计其数,更有美貌歌女作陪。”
“宴后他欲送扬州瘦马,只是我不好此道,再加上驻防营军事重地,怎么让外人随意进出,于是我便给拒了。”
“自那以后,他也邀请过我几次,多是些风花雪月之事,说话也弯弯绕绕的,我不耐烦应付他,后来就没接过他的帖子。”
“我对他的了解也就这么多了。”
胤禛手指轻敲桌面,须臾他笑道:“如此,这些也就足够了,多谢堂兄告知。”
“您客气。”诺罗布谦虚了一下。
似是想到什么,胤禛倏地站起身,疾声道:“劳堂兄再辛苦一下,派兵将杭州知府给围了,务必要将张钟灵捉拿归案。”
“是!末将这就去!”
“拜托堂兄了。”
胤禛看着他急匆匆而去的背影,心中暗忖,但愿还来得及。
驻防营在杭州城内,闹出这么大动静,张钟灵不可能不知道。
如果曹朋义带的兵是从杭州知府那借来的,那两人的勾结密信被盗一事必定已经告知了张钟灵。
如果他够机警,见到驻防营出动,就应该收拾东西跑路了。
正思忖间,就听鹰一一脸焦急地来报:
“主子,那络腮胡被人救走了。”
胤禛皱眉道:
“对方来了多少人?”
鹰一垂首汗颜道:
“不......不知道,大战后,兄弟们都累了,有人送来了热水和吃食,说是苏公公准备的,兄弟们就轮流去吃了,没想到,被人趁机下了蒙汗药,等兄弟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络腮胡已经被人救走了。”
是他们大意了,自以为在自己的地盘,便放松了警惕,让对方有机可乘。
胤禛压抑着怒火,问道:“当时没有人看守?”
“有,被人打晕了。看兄弟们倒下时并无挣扎痕迹,来人必是高手。”
“高手?”胤禛沉吟,“送来曹朋义和张钟灵勾结证据的人也是高手。”
“主子,您是说......是送证据的人将人救走的?”鹰一讶异。
“这世上有神出鬼没之能的高手可还没有几个,能胜出你们几个的更少,而认识我,了解我的人,目前我只能想出一个人。”
胤禛眼神锐利,那个人竟然还敢出现在他面前,是笃定自己不会落到他手上吗?
鹰一这会儿终于明白他说的是谁了,不可思议道:
“您是说,谢乘风那个细作?他为什么要救络腮胡,难道......他们是一伙的?”
胤禛点头,吩咐道:
“加派人手去追,他带着个身受重伤之人,必定走不快。”
“是。”
鹰一领命下去。
胤禛背着手在屋中踱步,手指不断抚摸着大拇指上的祖母绿扳指。
谢乘风、络腮胡看来就是那另一股势力中的人。
他们一个潜入贝勒府,一个跟在杭州知府身边,意欲何为?
其他官员身边有没有他们的人?
杭州码头。
一大早就有船靠岸,抗包的苦力们正在监工的吆喝下抓紧装船。
“都快着点,这些货主家要得急,今天不出发,可就来不及了。”
“哎!你行不行啊?使点力。”
......
船头曹老大和谢乘风并肩而立,脸色都有些凝重。
“谢老弟,你这次可是惹了个大麻烦啊!”曹老大双手撑着栏杆,皱眉道。
“小弟知道,现在也只有曹大哥能帮我了。”谢乘风面有愧色。
事发突然,他不得已才来麻烦曹大哥。
“罢了,船马上就装好,你们在密室躲好,等出了码头,再做打算吧!”终于,曹老大叹口气,应承下来。
“多谢曹大哥。”谢乘风忙拱手道谢。
“欸,我们漕帮的兄弟,都是守望相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若是曹某有难求到谢老弟头上,难道谢老弟会袖手旁观?”曹老大扶起他的手哈哈笑道。
“自是不会,以后曹大哥旦有所求,我必全力以赴。”
“好,这才是好兄弟嘛!”
两人相视一笑。
码头最后一包货物也被搬运上船,管事的在下面请示:
“船老大,货都装好啦!”
曹老大闻言,扬声道:“好,辛苦兄弟们。起航!”
随着他一声令下,船缓缓驶离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