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的丫鬟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什么人,她凑过去,压低声音道:“是三皇子,他们昨天就有的听到声音了。”
“都在私下里传呢……是三皇子大的三皇子妃,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我们都在猜是为什么呢……”
“没想到今天竟让我们也遇见了。”
丫鬟:“那你们猜出来了吗?”
“猜没猜出来不知道,反正谁也不知道结果,所以都在瞎猜……比如什么说皇子妃偷了人啊……还有说三皇子因为被贬,心底有郁气,所以拿皇子妃发泄呢。”
“啊,不会真是这样吧?”她一脸吃惊,觉得最后那种说的很有可能。
同行丫鬟摇头,“这我哪知道,不是说了吗是大家的猜测。”
“你们就没谁去问问?比如三皇子妃身边的人啊,也许他们会知道呢?”
“知道个鬼。”同行丫鬟一脸无语,“她们早都不伺候人了……要不是怕这些‘贵人’饿死了,给他们连饭都不会送,更别说知道这事情的原委了。”
“啊,他们为什么不伺候了?”
“现在大家身份都差不多,伺候什么呀伺候……不说别人,就说你这几天,有去负责自己的职务吗?”
丫鬟被问的不好意思,“嘿这不是……这不是看你们都不干活了,所以我就也停下来了嘛。”
最后,她还小声嘀咕了句。
“再说这干活,也没工钱拿啊……”
他们现在被关在府里,生活困难,除了不能出去,他们还没有钱拿,有钱也花不出去,如今他们只用面对吃的问题。
因为出不去,他们只能指望外面的人,来给他们送菜。
但送的菜,都是素的偏多,根本没啥肉,他们有的好几天没吃到肉了,跟没被封府之前的生活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有的人已经开始馋肉了。
早知会这样,他们要是能早几天离开王府,也不用过现在的生活。
现在想什么都是多余。
……
接下来几日,
接连几日丫鬟小厮们,都听到柳拂衣院中传来的鞭子声,和一声声的惨叫声,他们都不敢上前,只敢在附近看看。
可附近都是房子围墙,他们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听。
……
“主子,属下探查到接连几日,三皇子都会去找柳拂衣,他去了后柳拂衣的院子里就会传来惨叫,还伴随着鞭挞声,疑似……三皇子用鞭子殴打了她。”
“府里的下人们也在传这个事。”
温七单膝跪在地板上,向温子澜汇报着自己探查到的消息。
就在前几日,温子澜忽然对他下达了命令,让他去监视三皇子府的一举一动,重点是柳拂衣那里。
这一监视,他果然监视出来问题。
三皇子每日都会挑选个时间,去到柳拂衣的院子,一呆就是一个时辰,自他进去后,院中就会响起柳拂衣痛苦的叫声。
他认识见过柳拂衣很多次,所以就算是没见到人,他也能听出来是她的声音。
温子澜坐在软榻之处,面前放着一杯清茶,他盯着杯中漂浮的一片青叶,久久未曾说话。
像是沉默,像是沉思,又像是在回想着什么,陷入了回忆当中。
就在温七以为,温子澜还要像这样很久的时候,他终是动了一下。
温子澜掀起眼睑,冷着嗓音:“第几日了?”
“……”
啊?
什么第几日了?
忽然被问到的温七,本能的愣了一下,不过很快脑子一转,知道他是在问什么。
他问柳拂衣这样被打,有多久了?
“回主子,四日,今天是第五日。”
“好……那我也该去看看受伤的人了。”温子澜起身,整理了下衣袍。
衣摆翻动,他人从温七的身边过去。
温七看到温子澜走了,迅速从地上站起身,跟了上去。
……
“啪”
“柳拂衣你个蠢货……废物……如果不是你,本皇子现在就是太子了,你是不知道?”
“我还是皇帝,是这个国家的皇帝。”
“就因为你,这些我都没了……你说你是不是有罪……”
三皇子打的满头大汗,但他还是那日邋遢汉的形象,只是这几天,让他越来越有接近的趋势。
头发更是乱的快成鸡窝了,隐隐还散发着一股酸臭味。
让人闻之却步。
柳拂衣躺在地板,一动不动,她和三皇子比,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见她头发是乱的,衣服是乱的,衣服上还有一条条的红痕,其中深红色的红痕较多。
像是小孩拿着红色的毛笔,一笔一笔的画上去似的。
“切……真是不经打。”三皇子碎了口。
看着地上的人实在是不能动了,他才放下了继续打她几鞭子的想法。
三皇子收了鞭子离开。
直到脚步声远去,在听不到声音,柳拂衣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在这里,已经被三皇子连着用鞭子打了五日,从最开始的轻伤,到现在的重伤,从最开始的几鞭子,到现在的几十鞭。
昨日伤还没好,今日就添新伤。
柳拂衣明显已经感觉到,她进气比出气多。
只怕再来一两日,她就活活被三皇子毒打而死。
哈哈……毒打而死……
她柳拂衣竟会落到这步田地?
这要是放到事情还没发生的最初,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可现在……她就是不想死,恐怕也很难撑到几个月了。
自从被打那日开始,三皇子就吩咐了人,不许给她伤药,就算有人想给,那也没有什么人能拿出来。
她每日就这样,承受着皮开肉绽般的刺疼,等到下一次三皇子的到来,然后……被他用鞭抽打。
这样的日子,对她就是一场煎熬。
她受够了这样,恨不得去死,恨不得让三皇子死,恨不得从没有出现在在皇室过。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宁愿找个小家小族的嫁了,也绝不入世家贵族皇室。
与其嫁这些身份高的,倒不如嫁一个自己完全能掌控的。
这样,她说不定能好好的过完一生。
也比在这无端的争斗之中。
“真惨啊。”
“你现在,有何感想?”
安静的屋子里,突然传来男人不带一丝起伏的声音,他明明在说着感叹的话,可怜的话,却让人听不出一点感情。
反而像是很平淡的,再说一件很正常的事。
柳拂衣躺在地上,心脏蓦的一缩,这个声音她很熟悉,却又和记忆中的,有很大偏差。
记忆中的他,对她说话总是很温和。
忽的,有脚步声靠近,最终停在了她的身旁。
她忽的感到了一丝难堪。
不为别的,
她不用去看,都知道此刻的自己,是多么的狼狈,多么的脏乱。
和乞丐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柳拂衣闭了闭眼,再一睁眼,终是从地上缓慢,又艰难的撑着坐了起来。
没办法,
连日的折磨,这已是她的极限。
如果可以,她倒是想从地上站起来,可她知道她办不到,说不定刚起身,她就会立马摔回去。
撑着坐在地上,是她唯一还能看着体面的方式。
没想到有一天,这样的方式,对她也能说是体面。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她问。
“呵……我如今拜你所赐,落到了这副田地,你看到了……是不是很开心?”
柳拂衣抬起头,勾唇倔犟的看着温子澜,身上的伤口随着动作的拉扯,泛着火辣的疼。
她抿唇,咬紧牙关。
“还好。”
温子澜淡淡的吐出两个字评价。
还好?
哈哈哈……还好?
柳拂衣再也撑不住的低下头颅,一手撑着地板,佝偻着身子,身体一颤一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