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对于梨萱的愧疚,加上温子澜又是这样要求的,县令叹了口气,同意了。
这终究是人家的家务事。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他不能厚此薄彼,因为温子澜就去掺和。
温子澜看向梨萱,眼神柔和了下来。
“萱儿……这样,你可满意?”
他能感觉到,她没有簪子扎下来的力道,是那么的重。
她父亲的死,应该对她很不好受吧。
都怪他,是他没有想到她的感受,忽略了她,才让她如此的不满,以至于对他发泄。
面对这样的他,梨萱丝毫没有动容的意思。
“呵,满意什么?”
“我就是因为救了你,才害死了爹爹,如果不救你,我爹爹现在说不定还好好活着。”她恶狠狠道。
这一刻,她对温子澜的怨,终于是显露了出来。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救了你。”
最后悔的事……就是救了你……
就是救了你……
救了你……
温子澜身躯一震,似再也支撑不下去,整个人仿佛没了力气,要往后退去。
梨萱趁此机会,拔出了簪子。
这下温子澜是真的没了支撑,向后退了两步,眼神空洞的盯着她。
不敢相信,她会说出如此的话。
到了最后,还是走向了他不希望听到的话。
怎么能,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绝情的话?如果不是她救了他,他早已经死在了湖中,但这些,她父亲的死,并不能归结于他身上。
事情也没得到结果,她怎么就能断定是拂衣害了她父亲,怎么就能归罪于他?
“萱儿,你收回刚才的话……不要胡说……你怎么能不救我呢……我们还是未婚夫妻,马上就要订婚了……”温子澜语无伦次,说的话没有头绪。
眼神却带着祈求。
他踉跄着步伐朝梨萱来,伸着手就要去碰她,现在他什么护着柳拂衣啊,保护柳拂衣通通忘在了脑后。
此刻只想得到她把话收回去,不要那么绝情。
世家公子的温子澜,现在是形象毫无。
梨萱皱眉,侧身躲开了他即将碰到自己的手,动作很轻,也不快,但让抓了一空的温子澜瞳孔骤缩。
心底一凉。
那躲避的动作,仿佛一遍遍的在眼前重现,挥之不去。
她,就那么躲开了他。
连一点求原谅的机会……都不给。
梨萱:“不要叫我萱儿,我嫌烦。”
“叫我铁小姐。”
生气的时候叫她梨萱,想她态度软下就叫她萱儿,真是会拿捏呢!
她是什么能随意拿捏的人。
她的名字,也是他配叫的吗?
闻言温子澜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一笑。
“好好好,你想让我叫什么就叫什么……只是希望,你别在说出那么绝情的话,好不好?”
在他心里,梨萱是他早已经就接受了的未来妻子,他们是要相守一生的人,她现在不过是在气头上,只要气过了就好了。
梨萱没有回答他,而是用行动又给了他一击,又是胸口上。
“你……”温子澜不敢置信的,盯着胸口上插着的簪子。
为什么……
他明明已经想好了要好好对她,可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对他?
三下……
这是她用簪子扎他的第三下,依旧是胸口的位置,依旧是那样中的力道,依旧是……那么的果断。
她……就这么想要他死吗?
温子澜眸光暗淡下来,似浑身力气被抽光,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的,向下倒去。
眼睛却一直追随着梨萱。
透着一股无力之感。
想要把这么冰冷的她,深深刻进脑海里。
梨萱冷冷看着倒在地上的人,红唇轻启:“温子澜,这一下,就当了结了你我的关系,往后之路,我们再不相干。”
“婚约,也就此不做数。”
他们原本定在聘礼到时在定亲,现在温子澜那边的聘礼还没有还,他们也还没有定亲。
现在梨萱这边,也自然想不作数就能不作数。
两方算下来,温子澜从来不亏,梨萱又是救了他,又是给他请大夫疗伤,还让他在府里住了这么久的时间。
已是善举。
现在三簪下去,温子澜也不亏欠她什么了。
所以他们就这样了结了,也正正好。
“子澜哥哥……”柳拂衣担心的跑上去,将人扶起来。
心里有些恨铁不成钢。
明明可以可以不用遭这份罪,让官府的把梨萱给抓了。
偏偏作死,心甘情愿让人扎了三下。
这铁小姐也是没用,怎么不一下子将人给扎昏了过去。
温子澜要是一下被扎昏过去,想怎么样还不是她说的算,她还能让官府把这凶悍的铁家小姐给抓了。
可他倒好,两簪子下去,人是半点没昏,醒的好好的,还不让官府插手,硬是找死。
她之后就算想保官,官府恐怕也不会管。
温子澜最好祈祷自己没什么大事,不然她白在这里耗了半天了。
“子澜哥哥,你没事吧?”
“我现在带你去找大夫。”
温子澜胸口的衣裳不断被染红,嘴唇也因失血过多苍白的一片,他没有说话,任由柳拂衣将他扶了起来,往外走。
这期间,梨萱再未阻止一下。
那簪子子,好像真的了结了他们的一切,他们从此再不相干……
“等等,他可以走。”
“你不能走。”
县令站到了柳拂衣他们面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柳拂衣再能装也忍不住了,好不容易可以走了,结果又出来一个拦路的。
为什么温子澜可以走,偏偏她不能走呢?
他那会儿,不是说确实不能证明长相相似的可能吗?
那么这会儿拦着她,又是什么意思。
“县令这是什么意思?”
“你见人行凶不抓就算了,现在你没看见他快不行了吗?”
“难道你想让他死在这里?”
县令摇头,“本官并没有此意,我说过他可以走,你——不行。”
他人高身体壮硕,这会儿站在柳拂衣面前,比她高出了不少。
柳拂衣想要看他,还要抬起头。
乡野村夫!
她在心底骂了句,这要放在皇城,这样的小官在她面前,怎么可能抬的起头。
现在还要让自己,屈尊降贵的去仰视他。
这该死的地方。
处处让她不顺心。
等她当上了太子妃,她是再也不想来这种地方了。
简直降低了她的身份。
“凭什么不行?你不是没有理由拦着我吗?”
“谁说没有。”县令丝毫不让。
“你是此案的嫌疑人,就算不排除长相相似的可能,但哪有那么巧,两个人在同一个地方出现。”
“当本官这里是菜市场,还是皇城了?”
“所以你须官官府走一趟了,待核实完,本官自然还你清白。”
他语气不容拒绝,说了这么多,也是在通知柳拂衣必须跟他走。
“哈哈,我凭什么听你的,本……本姑娘想走就走。”柳拂衣本是想说本皇子妃的,但想起不能暴露身份,只能改了口。
她也是被气急了,竟差一点暴露身份。
柳拂衣不再管县令,扶着温子澜绕过他,就打算直接离开。
温子澜似是没了生气儿,从被梨萱扎了第三簪子,就再也没有说话。
被柳拂衣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在她被为难时,也没有在维护的意思。
像是被梨萱刺激的,心死了一般。
就在柳拂衣跃过了县令之时,一群人哐哐的就冲了进来,腰间配着刀,身上穿着的,正是县衙的衣服。
他们是官府的人。
他们在一出现之时,便将出口的路给堵住了。
明显是不让人出去的意思。
柳拂衣扶着人顿住了脚步,心里已经有了一种她上当的感觉。
她被骗了!
她猛的回头,愤怒的瞪着离她不远的县令。
道出了真相。
“你一直在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