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澜哥哥,你没事吧。”
她上前将人扶住,看见人胸口上的伤,心里瞬间一惊悚,意识到梨萱竟如此胆大妄为,说伤人就伤人。
不敢想象,如果刚刚站的那个位置是自己,她是不是也会这么做。
这个女人,太疯了!
敢在这么多人面前伤人,不怕被抓起来吗?说到抓起来,她想到了县令好像还在这里。
不由就露出一丝笑容。
敢在光天化日行凶,她等着梨萱被关进大牢,只要她被关了进去,那自己害死铁中堂的事,也就没人过问了。
“铁小姐,在这么多人面前,你敢做出伤人之事,我今日为了子澜哥哥,定要把你送进大牢里。”
“呵,你以为我会怕?”
梨萱嘴角轻轻一勾,露出一抹冷笑,语气也带着一丝轻蔑。
扎了人,她忽然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
神清气爽。
“我那一下,只是让他还了当初的救命之恩罢了。”
说着,她不给所有人反应时间,上前一步又是给人来了一扎。
“嗯”温子澜闷哼一声,瞳孔张大,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的面容,目光交汇,恰是人家也在看他。
只听她道:“这一簪子,是还我的收留之恩。”
“你你你,你这女人好生歹毒……县令,县令你还站着做什么,快将这要杀人的女人拿下。”
看着人在面前又被扎中了心脏,柳拂衣汗毛炸起,冷汗已经流了一背。
也不敢站在温子澜身边了,她撒开手,就往一边退去。
是怕下一簪子,就要扎在自己心上。
护着她的温子澜都被这样扎了。
她一个害死她父亲的人,还不知道要被怎么对待。
说下一个是她,都不为过。
她不能站着等死……
现场人都没动,而县令在听到柳拂衣叫他,也没有动,而是陷入了一番苦思冥想的模样。
似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去制止。
他这一犹豫,柳拂衣炸起来了。
“县令!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你都不管,我看你这县令是不想当了!”
语气凶狠,已没了众人最初见到了大气模样。
柳拂衣那大气本就是装的,现在看自己性命危已,哪还是维持的住。
她现在是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可温子澜还在这里,她也不能丢下人自己跑。
不光不能跑,她还不能让人真死在这里,他要是死了,她往后还有谁能帮她做事?
“铁小姐……”县令不喜柳拂衣这样威胁的语气,但他身为一城县令,也不好真的坐事不管,所以对梨萱唤了一声。
意思是她该住手了。
看在她父亲的面上,他才没有制止,且这也算是她的家事,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一旁看着。
但任何事也要有度。
“县,令……这是我和她的事,这条命本就是她救的……如果,她想拿回去,我也不会有怨言。”
说着温子澜顿了顿。
“只是还请你,不要插手。”
他语气诚恳,临到事头,他身上竟生出了一股淡然之气,好像什么也不在乎了,有了一种赴死的心。
如果就这样死了,好像也没什么……至少她能解气。
温子澜注视着梨萱,眸光幽深,在心里这样想道。
“县令,如果我今日出了事,是绝不会怪梨……不会怪铁小姐的,还请官府……不要找她的麻烦。”
他现在已是进气比出气少,感觉身体已经有些不行了。
也对,被扎了两下心脏,他怎么可能还好好的呢。
“……好。”对于梨萱的愧疚,加上温子澜又是这样要求的,县令叹了口气,同意了。
这终究是人家的家务事。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他不能厚此薄彼,因为温子澜就去掺和。
温子澜看向梨萱,眼神柔和了下来。
“萱儿……这样,你可满意?”
他能感觉到,她没有簪子扎下来的力道,是那么的重。
她父亲的死,应该对她很不好受吧。
都怪他,是他没有想到她的感受,忽略了她,才让她如此的不满,以至于对他发泄。
面对这样的他,梨萱丝毫没有动容的意思。
“呵,满意什么?”
“我就是因为救了你,才害死了爹爹,如果不救你,我爹爹现在说不定还好好活着。”她恶狠狠道。
这一刻,她对温子澜的怨,终于是显露了出来。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救了你。”
最后悔的事……就是救了你……
就是救了你……
救了你……
温子澜身躯一震,似再也支撑不下去,整个人仿佛没了力气,要往后退去。
梨萱趁此机会,拔出了簪子。
这下温子澜是真的没了支撑,向后退了两步,眼神空洞的盯着她。
不敢相信,她会说出如此的话。
到了最后,还是走向了他不希望听到的话。
怎么能,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绝情的话?如果不是她救了他,他早已经死在了湖中,但这些,她父亲的死,并不能归结于他身上。
事情也没得到结果,她怎么就能断定是拂衣害了她父亲,怎么就能归罪于他?
“萱儿,你收回刚才的话……不要胡说……你怎么能不救我呢……我们还是未婚夫妻,马上就要订婚了……”温子澜语无伦次,说的话没有头绪。
眼神却带着祈求。
他踉跄着步伐朝梨萱来,伸着手就要去碰她,现在他什么护着柳拂衣啊,保护柳拂衣通通忘在了脑后。
此刻只想得到她把话收回去,不要那么绝情。
世家公子的温子澜,现在是形象毫无。
梨萱皱眉,侧身躲开了他即将碰到自己的手,动作很轻,也不快,但让抓了一空的温子澜瞳孔骤缩。
心底一凉。
那躲避的动作,仿佛一遍遍的在眼前重现,挥之不去。
她,就那么躲开了他。
连一点求原谅的机会……都不给。
梨萱:“不要叫我萱儿,我嫌烦。”
“叫我铁小姐。”
生气的时候叫她梨萱,想她态度软下就叫她萱儿,真是会拿捏呢!
她是什么能随意拿捏的人。
她的名字,也是他配叫的吗?
闻言温子澜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一笑。
“好好好,你想让我叫什么就叫什么……只是希望,你别在说出那么绝情的话,好不好?”
在他心里,梨萱是他早已经就接受了的未来妻子,他们是要相守一生的人,她现在不过是在气头上,只要气过了就好了。
梨萱没有回答他,而是用行动又给了他一击,又是胸口上。
“你……”温子澜不敢置信的,盯着胸口上插着的簪子。
为什么……
他明明已经想好了要好好对她,可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对他?
三下……
这是她用簪子扎他的第三下,依旧是胸口的位置,依旧是那样中的力道,依旧是……那么的果断。
她……就这么想要他死吗?
温子澜眸光暗淡下来,似浑身力气被抽光,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的,向下倒去。
眼睛却一直追随着梨萱。
透着一股无力之感。
想要把这么冰冷的她,深深刻进脑海里。
梨萱冷冷看着倒在地上的人,红唇轻启:“温子澜,这一下,就当了结了你我的关系,往后之路,我们再不相干。”
“婚约,也就此不做数。”
他们原本定在聘礼到时在定亲,现在温子澜那边的聘礼还没有还,他们也还没有定亲。
现在梨萱这边,也自然想不作数就能不作数。
两方算下来,温子澜从来不亏,梨萱又是救了他,又是给他请大夫疗伤,还让他在府里住了这么久的时间。
已是善举。
现在三簪下去,温子澜也不亏欠她什么了。
所以他们就这样了结了,也正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