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不主动拿出来,不来找他们,他们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所以县令的话,一点都不像是在人为自己有罪的样子。
是他不出示身份,愿意被人扎的,现在摆起身份,这事多少也怨不了他。
他只任没迎接的罪,其他就不能怪他。
这也就是柳拂衣气愤的点。
这个迎接的罪,可大可小,如果是身份再大点,那确实能治人的罪,但奈何世子身份旦不起一个‘罪’。
口头也就能过去。
她想让县令认的是‘纵凶行凶’!
“既是世子来,那可要下官大摆上宴席,为世子接风洗尘?”县令问道。
“……不,用!”柳拂衣说的咬牙切齿。
故意的!
这人肯定是故意的。
还大摆宴席,这是不怕全城知道世子来了吗?!
他们不怕,可她怕啊!
本来就秘密来的,不想引起他人注意,现在县令想搞这么大阵仗,不就是故意暴露他们的行踪?
引这么多人注意,到时候她就算不想让皇城中知道她在这儿,那也知道了。
可恶的县令……分明是故意这样说的。
他恐怕已经猜到了,他们不想暴露行踪的事。
“再不走……你高贵的世子殿下,就要没命了。”
一道冷淡的女声突然插入,打断了柳拂衣的思绪。
说话的是梨萱。
她看着已经半合着眼,马上就要昏过去的男子,心底冷笑。
她竟不知……他是世子。
明明他们都快定亲了,他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他的身份。
就连他告诉她的,也是个假的。
什么京城小官之子,什么从商的,不过都是他编造出来骗她的。
骗了爹爹,骗了她,
骗了所有人。
真是好一个温润君子温子澜!
是她从头到尾都看错了他。
如果这样这些都是假的,那是不是就说明,他从来就没有想过……与自己定亲?
经梨萱一提醒,柳拂衣也终于想起还受着伤的温子澜。
她侧头朝温子澜看去,见他人睁着眼,瞬间松了口气。
还好人看着还好。
她刚松完气,这才有时间注意他的目光,这一看之下,她忽然察觉他眼神不对。
直直的,似在看着什么。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蓦地看到了……梨萱!
她心头瞬间一股无名火起。
都这个时候了,温子澜还在想着这个女子,这个女子有什么好的。
被她扎了那么多下,还不死心。
“多谢,但不用你提醒。”
“如果不是你,他身上又怎么会有伤呢。”
“既然做了,又何必假惺惺的关心。”
她说这么多,是在提醒温子澜他身上的伤,就是从梨萱这来的。
所以,不要因为人家的一句关心。
就心软了。
“谁说我关心他了?”梨萱莫名其妙。
她提醒柳拂衣,不过是不想人死在了她的府里。
并非关心温子澜。
没想到却被他们误解了。
难怪温子澜看她的目光里,带着欣喜。梨萱有一瞬无言以对的感觉。
“难道不是?”柳拂衣不信的反问。
“我只不过,是怕他死在我家里而已……还望不要自作多情。”
末了,梨萱忽然加了句。
柳拂衣:“……”
温子澜:“……”
本来梨萱是懒的解释,但不解释,让他们一直这样误会着,她心里又不快。
索性了解释了也好,这样不高兴的,就成了他们了。
果然,温子澜在听到她的解释后,目光瞬间黯淡了下去,眼睛一闭,人晕了过去。
“子,子澜哥哥……”
见人闭上眼,柳拂衣瞬间慌了。
她将人放到地上,不住的摇晃着他,希望能将人摇醒,希望能得到他的一些回应。
可摇了两下,还是不见人有动静。
“子澜哥哥,你不要吓我啊。”柳拂衣已经六神无主,慌得不知道怎么半。
忽的,她看到了院中还站着的一群捕快,顾不上端庄,对着他们就吼道:“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
“他今天要是在这里出了事,你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还不快想办法救他!”
捕快们被她吼的一愣一愣的,但没一个人敢上前帮忙,他们有的人看向县令,等着他拿主意。
县令也怕温子澜真在他这里出事,连忙吩咐道:“你们着两个人,将世子抬进空房间里。”
“在让一个人去找大夫。”
“是,大人。”
一吩咐下,捕快们也知道该怎么办。
抬人的抬人,该去找大夫的去找大夫。
瞬间众人都忙碌了起来。
刚刚还有人的院子空地,瞬间空了。
“侄女,世子可能还要在你这打扰一下了。”县令抱歉的说道。
“没事。”梨萱抬眼,“只要确定他人没事,你们马上把他弄走就好。”
“毕竟……”
“我这儿地方小,实在容不下他这尊大佛。”
县令:“……”
这……赶人挺干脆的!
看来她心气难消,对世子的怨气不小,连让人多住一下都不行……确定了没事,就让他把人弄走。
恩……这样也好。
万一要是世子在铁府没了,他不光难辞其咎,也愧对死去的铁中堂。
已经害了他,他不能再害了他的女儿。
弄走!
一确定人没事,必须弄走!
梨萱不管县令此时心中作何感想,也没了管接下来的事的心思。
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这一切已经都与她无关,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替爹爹守灵,直到入土为安……
白絮飘荡的空旷灵堂内,盛放着一口漆黑的棺木,背影单薄的白衣少女跪在了灵前,一点点的烧着黄纸。
橙黄的火焰,照映着她的恬静的面容。
氛围一片祥和。
周围人也不知什么时候,全都走了,只留下了两人。
县令垂眼,最后终是叹了一声气。
往世子他们的厢房而去。
大夫来后,查看了下温子澜的伤势,给伤口撒上药,包扎了下伤口。
“他受的伤有点重,接下来需要静养,尽量少让他动气,气大伤肝,不利于伤口恢复。”大夫语重心长道。
“那大夫,你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吗?”柳拂衣看着床上还在昏迷中的人,面上焦躁。
温子澜昏迷不醒,她很难压得住县令。
要是他看温子澜没事了,就接着找她的事,可没人为她撑腰。
她三皇子妃的身份,也万万不能暴露。
“这要看病人他自己了,恕老夫医术浅,看不来这些东西。”
“看不出来?那你当什么大夫。”说了半天结果是个半吊子的庸医,气的柳拂衣口不择拦,直接怼道。
“你你你这女子……好不讲理。”老大夫指着她,吹鼻子瞪眼。
“他伤的这么重,怎么可能是说能醒,就能醒过了的呢……老夫跟你谦虚一下,你还就真以为老夫医术了!”
他背起医箱,就打算告辞。
但做为医者,又让他不能就这样不尽职。
于是在走之前,他补充道。
“反正他死不了,你放宽心。”
放宽心?
她就是放不宽心,才会这么问的,结果问了也白问。
“不行……我不放心。”柳拂衣想了想还是不妥,觉得老大夫是个庸医,定要再找个人来好好看看。
她看着守在房间内的两个捕快,吩咐道:
“你们,你们再重新去找一个大夫来,务必要是你们这里最好的,否则别怪我向你大人告你们的状。”
两人面面相觑,最终是其中一个站了出来。
“是。”
一人走了,一人留守着。
这是县令吩咐的,吩咐他们在这里看着人,不能让世子有事,也不能让这跟着的女子跑了。
他们不知道这女子是什么身份,但能和在一起的,那身份肯定不小。
他们还要用心伺候。
真是,不是好活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