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宋良夜在炎烈的怀中醒来,她先是轻叹一声,揉了揉自己被折腾了一整夜,酸痛得不行的腰,再微微地抬起头,看着仍在熟睡中的炎烈。
他紧闭着双眼,眉头微蹙,薄唇泛着淡淡的青白,双臂紧紧地环着她,在梦中亦是不愿松开半分,他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稳。
宋良夜小心翼翼的将手从被窝里伸出来,轻轻抚上他的眉宇,抚去他的忧愁,他的脸微凉,她的手却很温暖。
良久之后,他的眉头终于有了稍稍舒展,宋良夜满意地笑了笑,又将手缩进了被窝。
“阿汝……”
炎烈似是感到了她的暖意,环着她的双臂又紧了紧,睡梦中呓语喊着她的名字。
宋良夜幸福一笑,微仰起头吻了吻他的下巴——她只能吻到他的下巴,末了,又再次钻进他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
“娘娘?娘娘?”
不知睡了多久,宋良夜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她伸手一探,身旁已经没了炎烈的身影,只留下他的一丝残温。
她从被窝里探出头,伸长耳朵仔细听了听。
“娘娘?娘娘可醒了?”原来是知了呀。
她轻叹一声,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散洋洋道:“进来吧。”
话刚落,知了便端着吃食,从门外走了进来。
宋良夜一边从床上下来,一边望了望外面的天色,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的话,”知了恭敬道,“已是午时了。”
“午时?!”宋良夜惊了惊,她竟睡了这么久吗?她想了想,又问:“阿……陛下是何时离开的?”
知了答:“陛下是在今早辰时离开的,还特意嘱咐奴婢莫要打扰娘娘,”她顿了顿,又道:“现在已快过午时,知了怕娘娘饿着,才来唤娘娘起身吃点东西。”
宋良夜点点头,笑道:“你有心了。”说完,便坐到桌边,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昨晚累了一整夜,确实是饿得不行了。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宋良夜吃完饭,又简单洗漱一番后,便见一名宫女匆忙跑进来,对她福了福身,道:“良妃娘娘,殿外安贵人求见。”
宋良夜疑惑皱眉,将目光投向一旁的知了,知了便忙道:“娘娘有所不知,这后宫中如今就只剩下您和安贵人两位嫔妃了。”
宋良夜挑挑眉:“就我们俩?”
知了点头,道:“是的,两年前,您还在宫中时,珍妃便因疯病入了冷宫,您失踪后,莲妃又不知是因何故,也入了冷宫,还有一位淑妃娘娘,在您走后,去了城外的寒山寺,潜心礼佛去了,如此,宫中便只剩下安贵人一人,现在您回来了,就算两个。”
“哦……”宋良夜了然点头,随即对那宫女道:“你请那个…对…安贵人…进来吧。”
宫女听此,朝她揖了个首,便恭敬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便见一个身着牡丹绣裙,头戴镀金步摇,满面傲色的女子,扭着腰,款款走了进来。
女子在她身前几米开外停下,看着她的眼中掠过惊愕、讶异、好奇、愤恨、不屑等种种神色,半晌,才敛了目光,脸上堆满了笑,快步走到她面前,执起她的手,还一边故作担忧喊道:“良妃姐姐可总算回来了!这两年你都去了何处?真是让妹妹好生担心!”
初见这人,宋良夜便觉得无甚好感,方才眼中明明全是厌恶,现下却又装作担忧关心的模样,不累么?
她将手默默抽了回来,安贵人表情一顿。
宋良夜浅笑道:“不知贵人来,是有什么事吗?”
安贵人道:“就是听闻良妃姐姐被陛下接回了宫,才想着来看看您,不知您身子是否安好?”
宋良夜还是笑,道:“我……挺好的,多谢关心。”
安贵人顿了顿,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她,像是喃喃自语道:“难不成……传闻都是真的?”
听此,宋良夜心中一动,问:“什么是真的?”
“哎哟,瞧我这嘴!”珍妃自责一声,道:“我就是听宫中在传,说姐姐您…失了记忆,我起初还不信,可如今看您变化如此之大,才知道,传闻竟然不假,”她顿了顿,继续道:“也难怪,发生那样的事之后,您还能回宫来,不是失忆了还能是什么呢?”
宋良夜眼神一滞,随即看向安贵人,问:“你说什么?什么那样的事?发生了什么事?”
“没……”安贵人眼神闪烁,连声道,“没…没什么……”
宋良夜冷了脸:“究竟是什么事?!”
安贵人又是“哎哟”一声,道:“姐姐就别再问了,陛下有令,是不许任何人提起那件事的……”
…………
“你是故意的吧,”沉默片刻,宋良夜道,“你来找我,故作无意告诉我这些,引起我的疑心,不就是想挑拨我和陛下的关系吗?”
听此,安贵人有些慌了,她忙道:“姐姐…姐姐这是说什么呢?”
宋良夜冷冷一笑,转头问知了:“如今在这后宫中,我是老大对吧?”
知了答:“娘娘位居妃位,自然最为尊贵。”
“那你们听好了,”宋良夜沉声道,“安贵人以下犯上,挑拨离间,便罚她在殿外跪一个时辰,时间没到,不准起身。”
“什么?”安贵人怒吼,“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良夜淡淡看着她,道:“怎么,你想跪两个时辰?”
“你……”安贵人怒急,却无可发作,她咬牙切齿半晌,狠狠甩了袖子,大步走出门去。
“知了,你去瞧着她,不许让她偷懒。”
知了应了声,便跟着出了门去。
宋良夜失神望着门外,良久,轻叹一声,无力瘫坐在凳子上。
安贵人的话,并非空穴来风。
…………
是夜。
又是一番巫山云雨,鸳鸯交颈之后。
宋良夜喘着气躺在炎烈怀里,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在他胸口画着圈圈。
酥痒的感觉引得炎烈一阵轻笑,他抓住她的手,轻声问:“怎么不高兴了?”
宋良夜微微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炎烈看了看她,明了道:“可是因为那个安贵人?”
宋良夜诧异抬头:“你怎么知道?”片刻,又了然地低下头:“是了,你不知道才叫奇怪。”
“那你……是如何想的?”炎烈柔声问。
“我自然只信你,”宋良夜道,“可是……”
“可是什么?”
“我想回我曾经的住处看看,可以吗?”
炎烈轻轻将她往怀里拢了拢,吻了吻她的发顶,道:“好,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好。”
听此,宋良夜笑了笑,小脑袋钻进了他怀里。
良久之后,怀中传来浅淡均匀的呼吸声,炎烈垂眸,看着熟睡中的宋良夜,轻轻叹了一声。
胸口突然传来阵阵钻心似的的疼痛,炎烈强忍着,一动不动,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看来,要加大压制的药量了。
“阿汝……”他抚摸着她的脸颊,轻声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