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年间,南京城在皇权与相权的微妙制衡下,看似平静的表象下实则暗潮涌动。沈敬言心事重重地走在南京城的街道上,手中紧握着秦武送来的锦盒。他深知,这盒中的参药并非简单的馈赠,背后定隐藏着锦衣卫复杂的算计。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行人如织,但沈敬言却无心顾及这市井的繁华。他径直前往与沐春约定的玄武湖,准备将这棘手的情况告知对方,寻求应对之策。
此时的玄武湖,宛如一颗明珠镶嵌在南京城边。湖水碧波荡漾,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粼粼波光。沿湖垂柳依依,细长的柳枝随风摇曳,仿佛在诉说着这座城市的古老故事。湖面上,画舫穿梭其中,雕梁画栋的画舫与这湖光山色相互映衬,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然而,在这如诗如画的美景背后,却隐藏着权力斗争的重重阴霾。
沈敬言来到湖边,一艘装饰精美的画舫早已等候在那里。他登上画舫,沐春正站在船头,身着一袭青色长袍,身姿挺拔,眼神深邃而锐利,透露出一股久经沙场的英气。看到沈敬言上船,沐春微微点头示意,两人走进画舫内的雅间。雅间布置得简洁而雅致,一张雕花圆桌,几把锦缎软椅,墙上挂着几幅山水墨画,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待两人坐下,沈敬言便将秦武送参之事详细地告知了沐春,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怒与无奈:“这锦衣卫,分明是想借此事拿捏我,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沐春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锦衣卫此举,意在借你的手扳倒胡党,又想借胡党除掉你我,此乃借刀杀人之计。他们深知你我对胡党的调查已触及到其要害,故而想用这种手段来掌控局势。”
沈敬言心中一凛,他虽早已料到此事背后有阴谋,但经沐春点明,仍不禁为锦衣卫的险恶用心感到震惊。他握紧拳头,说道:“他们如此行事,实在是可恶至极!难道就任由他们这般操纵?”
沐春轻轻摇头,目光望向窗外的湖水,神色凝重地说道:“不可冲动。如今局势错综复杂,我们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况且,此事关乎重大,云南土司近期蠢蠢欲动,若军粮再被克扣,恐生叛乱。我们必须查清盐引与军粮的去向,否则边疆不稳,大明江山将面临巨大危机。”
沈敬言听后,心中明白沐春所言极是。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说道:“你说得对,此刻绝非意气用事之时。只是,这锦衣卫和胡党相互勾结,我们该如何应对?”
沐春微微眯起眼睛,思索片刻后说道:“我们需谨慎行事,步步为营。一方面,继续暗中调查盐引与军粮的线索,不可让他们察觉我们的意图;另一方面,要提防锦衣卫的暗箭伤人。”
两人正说着,画舫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桨声。沈敬言和沐春对视一眼,心中警觉起来。沐春轻轻起身,透过窗户缝隙向外望去,只见一艘小船不紧不慢地跟在画舫之后,船上的船夫正是苏婉安排的人。
当晚,沈敬言回到府邸,苏婉派来的人已在暗中等候。来人将“胡惟庸侄子胡存义在苏州购置田产”的消息传给了沈敬言。沈敬言得知此消息后,心中一动,他深知这或许是揭开胡党阴谋的又一关键线索。
在沈敬言与沐春于玄武湖密会之时,秦武正带领着几名锦衣卫在暗处监视着他们。秦武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站在湖边的一棵大树后,目光紧紧盯着画舫。他的心中此时也充满了纠结与矛盾。
作为锦衣卫百户,他一直奉命行事,对上级的命令不敢有丝毫违抗。然而,随着对周顺案调查的深入,他逐渐察觉到这背后隐藏着复杂的利益纠葛和权力斗争。他深知,自己身处的这个位置犹如走在钢丝之上,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看着画舫上沈敬言和沐春的身影,秦武心中暗自思忖:“这两人究竟在谋划着什么?他们的调查对胡党和锦衣卫又会产生怎样的影响?”他一方面担心沈敬言和沐春的行动会打乱锦衣卫的计划,另一方面又对胡党在这一系列事件中的所作所为感到怀疑。这种内心的挣扎让他陷入了痛苦的抉择之中。
与此同时,在胡惟庸的相府中,气氛显得格外压抑。胡惟庸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他的亲信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汇报着沈敬言和沐春的动向。
“大人,沈敬言和沐春在玄武湖密会,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不过,苏婉那边传来消息,她已将胡存义在苏州购置田产的事情告知了沈敬言。”亲信低声说道。
胡惟庸听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冷哼一声道:“这个沈敬言,真是不知死活!屡次坏我好事。看来,得给他点颜色看看了。”说罢,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亲信见状,赶忙说道:“大人,那我们该如何应对?沈敬言背后有沐春撑腰,且与那医女苏婉也有往来,此事恐怕不好办。”
胡惟庸沉思片刻,缓缓说道:“先派人密切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不可轻举妄动。沈敬言不是想查吗?就让他查,等他查到关键之处,再将他一举拿下,到时候,看谁还能救他!”
在沈敬言的家中,柳氏坐在女儿沈明玥的床边,看着女儿因眼疾而痛苦的模样,心中满是忧虑。她想起娘家来信中胡惟庸的威胁,泪水不禁夺眶而出。她深知,丈夫的查案之举已触动了胡惟庸的利益,若继续下去,整个柳家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而沈敬言此时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方面,他肩负着为父报仇、揭露胡党罪行的责任;另一方面,他又要顾及妻女的安危。看着女儿痛苦的神情,他的心中犹如刀绞。然而,当他回想起父亲被贬前写给他的信中那句“为吏者,宁守死法,不随浊流”时,他的眼神中又重新燃起了坚定的光芒。
沈敬言深知,自己不能退缩。若此时放弃,不仅父亲的冤屈无法昭雪,大明的江山社稷也将因胡党的肆意妄为而陷入危机。他在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都要将胡党的罪行彻底揭露,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夜深了,南京城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然而,在这看似平静的夜晚,各方势力却在暗中较劲,一场激烈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沈敬言、沐春、秦武、苏婉以及胡惟庸等众多人物,都被卷入了这场权力斗争的漩涡之中,他们的命运将何去何从,无人知晓。而这一切,都将从沈敬言对胡存义在苏州购置田产的调查开始,逐渐揭开那隐藏在黑暗深处的真相。
沈敬言在得知胡存义在苏州购置田产的消息后,深知这是一个关键线索,必须尽快展开调查。第二日清晨,他便以“巡查吏治”为由,准备前往苏州。临行前,他来到女儿的房间,看着沈明玥那憔悴的面容,心中满是愧疚。
“玥儿,爹爹要出趟远门,你要听母亲的话,好好养病。等爹爹回来,一定给你带好吃的。”沈敬言轻声说道,眼中满是慈爱与不舍。
沈明玥微微点头,虚弱地说道:“爹爹,你放心去吧,我会乖乖的。你在外面也要注意安全。”
沈敬言强忍着泪水,转身走出房间。他知道,自己肩负的使命重大,不能因为儿女私情而退缩。
沈敬言离开家后,柳氏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她既担心丈夫的安危,又害怕因为丈夫的查案而给家人带来灾祸。她回到房间,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女儿的手,默默祈祷着一切能够平安。
沈敬言一路快马加鞭,终于抵达了苏州。苏州,这座繁华的江南名城,此时正是一片热闹景象。街道上行人如织,商铺鳞次栉比,酒楼茶肆中传来阵阵欢声笑语。然而,沈敬言无心欣赏这江南美景,他径直前往胡存义购置田产的地方。
经过一番打听,沈敬言找到了那块被胡存义强占的百亩军屯田。只见田地里杂草丛生,显然已荒废许久。沈敬言看着这片荒芜的田地,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愤怒之情。他深知,军屯田对于国家的重要性,胡存义竟敢强占军屯田,实在是胆大妄为。
沈敬言找到被赶走的军户,详细询问了当时的情况。军户们纷纷哭诉着胡家的恶行:“胡家的人带锦衣卫来圈地,说这是‘查胡党余孽’的需要,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哪敢反抗。他们还出示了‘圈地文书’,上面盖有锦衣卫巡捕司印。”
沈敬言听后,心中一凛。他意识到,此事不仅涉及胡党,还与锦衣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向军户们出示了自己的身份令牌,说道:“大家放心,我一定会彻查此事,给大家一个交代。”
军户们听后,眼中燃起了一丝希望,纷纷说道:“大人,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沈敬言仔细查看了军户们出示的“圈地文书”,发现文书上的印章虽然是锦衣卫巡捕司印,但字体却略显生硬,似乎有伪造的嫌疑。他心中暗暗记下这一细节,继续在周围展开调查。
就在沈敬言在苏州紧张调查之时,秦武突然出现在苏州。原来,秦武得知沈敬言前往苏州的消息后,担心他查出对锦衣卫不利的证据,便奉命“协助”沈敬言查案,实则是对他进行监视。
秦武身着便服,来到沈敬言所在的田埂上。他看着沈敬言,冷冷地说道:“沈大人,有些田,踩不得。”
沈敬言转过身,看着秦武,毫不畏惧地说道:“秦百户,我身为刑部主事,巡查吏治乃是职责所在。这军屯田被强占,关乎国家大事,我岂有不管之理?”
秦武冷笑一声,说道:“沈大人,你可知道,这背后牵扯的势力有多大?你若执意追查下去,恐怕会引火烧身。”
沈敬言心中明白秦武的警告之意,但他并未退缩,坚定地说道:“我沈敬言一心为公,何惧之有?我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无论背后是谁,都不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秦武看着沈敬言那坚定的眼神,心中不禁有些佩服。但他身为锦衣卫,必须执行命令。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沈大人,你好自为之吧。”说罢,他转身离去。
沈敬言望着秦武离去的背影,心中明白,此次调查必将困难重重。但他并未因此而退缩,反而更加坚定了他揭开真相的决心。他深知,自己的每一步都关乎着大明的未来,关乎着无数百姓的命运。他在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都要将胡党的罪行彻底揭露,还大明一个公道。
在苏州调查的日子里,沈敬言四处走访,收集证据。他不仅找到了田契上的见证人——漕运司郎中,还发现了一些与胡存义强占军屯田相关的书信往来。这些证据都表明,胡存义强占军屯田一事并非偶然,而是经过精心策划的。
然而,沈敬言也清楚,仅凭这些证据,还不足以扳倒胡存义。因为胡存义背后有胡惟庸撑腰,且此事还涉及锦衣卫。要想将胡存义绳之以法,必须找到更确凿的证据,并且要小心应对来自各方的压力。
沈敬言深知,自己身处的是一个危险的境地。胡党和锦衣卫随时可能对他采取行动。但他并未因此而退缩,反而更加谨慎地展开调查。他知道,自己不能失败,因为他肩负着的是整个大明的希望。
在这个充满权谋与斗争的洪武年间,沈敬言如同一个孤独的勇士,在黑暗中摸索前行。他的每一步都充满了艰辛与危险,但他心中的信念却从未动摇。他坚信,只要自己坚持不懈,总有一天能够揭开胡党的真面目,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而这场权力的博弈,也将随着沈敬言的调查而愈发激烈,无数人的命运也将因此而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