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札 侍卫萧十八
苏苏不酥2021-07-27 09:302,523

  “好嘞师父!”

  王大宝早就准备好,一听师父呼唤,便立刻将桶提起。他个儿不高,劲却大得很,稳稳地捧着木桶底,快准狠地向门口一泼。

  “嘶——”

  围观的百姓已经看呆了去,齐齐发出一声惊呼,不约而同的向后退了好几步,又想看热闹,又觉得这画面实在是……不忍直视。

  就在他们这一睁眼一闭眼之间,初见月也将自己那桶一点没歪地撒了出去。

  青山麓的学生似乎已经吓呆了,即使没有人看着,也直愣愣杵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生怕那可怕的初见夫子又想起自己。

  里头那些平日趾高气昂的夫子齐刷刷抖了三抖,望着自己衣袖上沾上的星星点点,一副要昏厥过去的模样。

  刘老生因为最得势,站在最前头,自然也被泼到最多,他的脸色由青转白,又从白转黄,本就浑浊的眼珠子此时更是光彩全无,站在原地愣了许久,方才颤巍巍地抬起手,仿佛是从牙缝里挤了声音:

  “你竟然,你一个女子,竟然对别人泼粪……粪水?”

  这一指,刘老生又发现自己手上也沾了些,登时头皮一阵发紧,腿一软便滑了下去。

  “刘夫子!刘夫子!”

  其余夫子见刘老生滑溜溜的倒下去,吓得赶紧伸手去扶,可等他们将人扶起来,才想起自己这一摸,可不又摸了一手么!

  霎时间,青山麓夫子们的表情就像吃了苍蝇似的,精彩纷呈。

  这恐吓效果让初见月十分满意,她将桶放到青山麓门口,还不忘大方地拍了拍手:

  “这回礼分量足了吧?这两个桶并勺子就权当纪念送给诸位了,另外晚辈希望‘礼’送到这儿就行了,以后可千万不要自作主张往此间风月乱折腾了。”

  说罢,她十分潇洒地甩开颈窝碎发,脚步轻快地扬长而去。

  “我,我一定要将此事上报李大人,让他给我们做主!”刘老生瘫在数名心如死灰的夫子身上,指着初见月的背影骂骂咧咧。

  这一番话叫官妗听着,又担忧起来,她加快脚步追上,并不介意初见夫子身上挥之不去的味道,关切道:“你要小心刘老生又生报复,如今这李大人的态度……”

  “无妨,我既然敢这么做,就是计划好了一切。”初见月不着痕迹的退后了些,现在这身味道,她自己都嫌弃,可不想熏到自己人。

  待距离差不多了,她才继续道:“阿妗你先带着他们回去,我要再去县衙一趟。”

  “怎么又要去?之前李大人不是不肯表态么?”

  “唉,我这回是去回信啊。”初见月夸张的叹了口气,转身悠悠地往县衙而去。

  徒留官妗望着她的背影纳罕:就这么一身去,真的合适么?

  ……

  小半柱香后,县衙大厅内,在主位上坐立不安的李大人亦升起了同样的疑惑:这女夫子怎么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过来了?

  初见月旁的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用摘下了手套干净的手,从袖中取出那封原封未动的信。

  “感谢贵人诚意相邀,草民虽技不如人,愿如约而至。”

  她想明白了,既然决定为私塾前往永安赴约,那走之前必然要好好治一治那几个总喜欢欺负此间风月的,省的有后顾之忧;如今自己已经狠很欺负了回去,那不如干脆再借这位贵人一把东风,她一旦应约,李大人必然会关照,任由那刘老生如何闹,也不会理他分毫。

  这做事么,可不就得有首有尾。

  李大人想捏鼻子的动作一顿,回头见萧侍卫仍旧笔挺的站着,只好讪讪地放下手,下意识憋住了气。

  初见月已不指望这位开口,自然地转向后头那笔挺站着的侍卫,递出手中信。

  “这位大人,草民愿意赴约。”

  萧十八低头望了眼那被抓出褶皱的信笺,目光呆板地上移,停在一双璀璨明媚的桃花眼上。

  “嗯,事不宜迟,若是无紧要,便准备出发。”他没接信,只是用同样毫无起伏的刻板声线说着。

  “自然,草民定当配合。”初见月无所谓地收回手,意有所指地指了指自己,扬起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只是草民如今状况,须得收拾干净,不好冒犯了贵人。”

  “嗯。”萧十八又是呆呆地应了声,似是终于想起了什么,又看了她一眼道:“明日卯时,只你一个。”

  “嗷,好的大人。”

  初见月说着,将视线转向了憋得脸色通红的李大人身上,保持着没甚诚意地笑脸,道:“草民离开后,私塾还要拜托李大人费心照拂。”

  李大人噗一声松了气,闻到气味的刹那,他又没忍住挥了挥手。

  “呵呵,本官只是秉公行事,夫子之托只能尽力而为。”他尴尬地望了望身旁的萧侍卫,无论如何也不敢说个确数,只敢打太极。

  “那便一切拜托大人了,待草民归来,定好生感谢大人恩情。”初见月没再追问,说完这话,便拿着信笺告辞。

  现在她算是看得分明,李大人的权威与公正不过只凸显在平头百姓亦或底下官员面前,一旦遇到了些拗不过的“大腿”,仍是要做墙头草的。

  说多无益,反正能保私塾平安无虞就行。

  况且,她自己也受不了这身味道了……

  此时黄昏已沈,弯月悄然爬上了天空。见此天色,初见月抄了近道。好在待她赶回私塾时,林婶已经烧好了两大桶水,只等她回来好好洗干净。

  一见卧榻更里侧的浴房冒出氤氲雾气,她便直接在门外脱了鞋袜,狂奔进屋,高声向屋外的林婶嚷嚷道:

  “大宝洗了没?林婶帮我将箱子里那套月白绸衫襦裙搭在浴房屏风上!我实在受不了了,我要立刻扔了这身!”

  林婶哭笑不得,转身寻箱子,将那套衣裳搭在屏风上,哭笑不得道:“大宝已经洗了,夫子你好好洗洗吧,我再去厨房烧些水来。”

  初见月一个猛子扎进浴桶,模糊不清的道了句:“多谢林婶!”

  她用第一盆水将头发并身上仔仔细细用皂角擦了个遍,好在此时右臂伤口已结碰痂,碰些水亦无妨,否则还有罪受。

  彻底去掉了身上那股若隐若无味道后,她才换了第二桶,抓了些私塾后山落下的的月季花瓣丢进水里,舒舒服服地泡起来。

  初见月惬意地舒了口气,闭眼假寐,温热的水将心中的烦闷郁结缓缓打开。

  “簌簌——”

  正舒适着,窗外忽然传来一阵似叶落纷飞声,风将原本半掩的窗户关了个紧。

  “谁?是林婶么?”初见月登时惊醒,她将身体埋入花瓣底下的温水中,警惕地向紧闭的窗户瞄去。

  “呼呼——簌簌——”

  风拂起屏风上襦裙一角,显然并没有人,只是忽然扬起阵阵晚风。

  好吧。初见月松了口气,觉得自己近来确实有些一惊一乍了。

  虽只是虚惊一场,但她也没了继续泡澡的心思,还是从桶里爬了出来,迅速擦身换衣,扯了张干净帕子到屋外绞头发,顺便瞧瞧徒弟王大宝去。

  方才那一阵风过,屋中确实无人,只是消失了一张放在藏书阁角落,十分不起眼的宣纸。

  那张画了玉佩的薄薄卷纸被风卷走,落入一只伤疤交错的手。

  那手的主人立在屋后不远处的树枝上,树叶繁茂,那人的轮廓隐在叶间模糊朦胧,唯有夜色下,那一袭仿佛与冷冷月光融合的白发如仙似烟。

  那人瞧着不复年轻,却有一双深藏霜华更胜天边银河的眼睛。他望着手上的宣纸,但笑无声。

继续阅读:第四十四札 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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