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墨那句“七绝断肠散”如同一道惊雷,劈得谢花昭浑身剧颤,脑子里嗡嗡作响,刹那间一片空白。
她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若不是旁边云柳眼疾手快扶住,几乎要瘫软在地。
但下一刻,一股强烈的求生欲——不,是救人的欲望,让她猛地回过神来。
“快!
快送他去医馆!”
谢花昭的声音因极致的恐惧变得尖锐嘶哑。
她抓着阿墨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
“找全城最好的大夫!
快!”
一行人哪敢有片刻耽搁,长影和另一个侍卫轮流背起人事不省的沈书砚,阿墨在前开路。
谢花昭紧紧跟在旁边,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沈书砚那张青紫的脸,连呼吸都忘了。
谢父也由阿达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
夜风呼啸,一行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沉重。
城中那家声誉最卓著的“回春堂”灯火通明,显然是被这阵仗惊动了。
年过花甲的钱老大夫被从睡梦中紧急请了出来,一看到沈书砚的模样,经验丰富的他便知情况不妙。
他不敢怠慢,立刻让人将沈书砚平放在诊床上,伸出三指搭上了他的脉搏。
雅间内一时间静得落针可闻,只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声和谢花昭压抑的啜泣。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息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片刻后,钱老大夫放下了沈书砚的手腕,那张布满沟壑的脸庞上,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缓缓站起身,对着一脸期盼、泪眼婆娑的谢花昭,沉重地摇了摇头。
谢花昭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
“谢姑娘……”
钱老大夫的声音带着疲惫。
“这位公子所中之毒,老夫闻所未闻,其性之烈,霸道无比,早已侵入心脉肺腑。
毒素蔓延太快,恕老夫……无力回天。
还是……还是早些准备后事吧。”
“轰——!”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若不是云柳死死撑着她,她早已瘫倒在地。
“不!
不可能!”
谢花昭猛地甩开云柳,踉跄着扑到钱老大夫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袖。
“大夫!
求求您!
求求您救救他!
他不能死!
他不能死啊!”
“大夫,只要您能救活他,无论要我做什么都行!
要多少银子都行!
哪怕……哪怕是要我的命去换,我也愿意!
求求您了!
求求您了!”
语无伦次,泣不成声。
她此刻什么也顾不得了,什么体面,什么尊严,在沈书砚的性命面前,都变得一文不值。
钱老大夫看着眼前这个为了心上人卑微到尘埃里的女子,心中也是不忍。
他行医一生,见过太多生离死别,却也为这份深情动容。
他轻轻叹了口气,将人扶起。
“谢姑娘,你先起来。
老夫明白你的心情,只是这毒……唉……”
他沉吟了片刻,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眼中闪过一丝不确定,随即又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
:“老夫才疏学浅,对此毒确实束手无策。
不过……我年轻时曾听师父提起过,世间奇毒,亦有奇方可解。
或许……或许只有传说中隐居在苍云山的那位药师,才可能有办法医治此等奇毒。”
这几个字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微光,瞬间照亮了谢花昭那双黯淡无神的眼睛。
她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猛地抬起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急切:“大夫!
您是说……苍云山的药师?
他真的能救书砚?”
“老夫也只是听说,那位药师脾性古怪,行踪不定,已经数十年未曾在江湖上露面了。”
钱老大夫不敢把话说得太满,“但……这或许是唯一的希望了。”
谢花昭黯淡的眼中重新燃起了一簇名为“希望”的火焰,那火焰虽然微弱,却异常坚定。
她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擦干脸上的泪水,眼神变得无比决绝:“好!
我带他去苍云山!
无论多远,无论多难,我一定要找到那位药师,救活书砚!”
守在一旁的阿达和云柳听闻此事,立刻上前一步。
“小姐!
我们跟您一起去!”
云柳急切地说道,“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阿达也瓮声瓮气地附和:“是啊,谢姑娘,多个人多份力!”
谢花昭心中一暖,但她很快冷静下来。
她轻轻摇了摇头,否决了他们的请求,声音虽然还带着一丝沙哑,却已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不行,你们不能跟我一起去。”
她看向云柳,嘱咐道:“云柳,京中妙香坊的生意刚刚步入正轨,正是关键时候,离不开你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