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忙过后,支书和村长带着庄严和许明一起到县城参加表彰大会。
大礼堂里布置得非常喜庆,一条条标语振奋人心。全县优秀的先进工作者都齐聚一堂,庄严和许明分别作为大古洞村的“先进红旗手”和“先进拖拉机手”列席了本次会议,他们胸前戴着大红花,内心激动的正襟危坐在台下。
省、市、县的各级领导都参加了本次表彰大会,认真的听台上的各村落选出来的先进代表们汇报工作和发表感言。
庄严和许明来之前互相推脱了好半天,谁都不愿意出这个风头,最后因为许明说他自己念书少、没多少文化、怕给村里丢脸,庄严才硬生生的应了下来。
对他来说,这个给自己“出风头”的机会本就无所谓,但是如果自己的发言能给大古洞村“长脸”,那他义不容辞。
面对台下一双双眼睛,庄严并不紧张,“随便说说吧”,他对自己说。
“尊敬的各位领导,很荣幸作为知青的一员荣获‘先进红旗手’的光荣称号!能够代表大古洞村发表获奖感言,我内心非常激动。
来到北大荒已经整整两年,这两年对我个人和我们村其他11名知青来说都有非常重要的意义。我们经历了彷徨、怀疑、退缩,但最终在支书和村长的坚强带领下,在全村人民的友爱和帮扶下,我们融入了这里的生活,也爱上了这片土地。
曾几何时,在校园的我一度迷茫,不知道学习的意义,但在这里,我切实感受到了自己的价值,我和我的同伴们愿意以我们绵薄的力量,为北大荒的建设添砖加瓦!我坚信,北大荒终将变成富饶的北大仓!”
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副县长张向东满意的点头,他转过头问坐在后面的刘胜利,“胜利,这是你们村的那个庄严?”
刘支书赶忙向前挪动了一下,回答副县长说,“是的,就是他。”
“听说他解决了不少耕种时遇到的问题?还帮村里建小学、搞反封建和卫生防病的宣传?”张向东问完看向刘胜利。
刘胜利连连点头,“是的,是的。”
张向东也满意的点点头,“小伙子不错嘛!”
“是的、是的。”
张向东转过身去,又回头向远处看了看,他的女儿张红艳作为群众代表也来参加了这次会议,正全神贯注的盯着台上的庄严,和大家一起鼓着掌,嘴角一抹浅浅的微笑。
昏黄的灯光下,张向东和女儿张红艳在自家餐桌旁面对面坐着,默默无言的吃着饭。
“红艳!”张向东先打破了沉默。
“嗯?”
“今天的表彰大会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张红艳并没有抬头,一边吃一边说。
“有没有让你印象深刻的人?”
“嗯~”张红艳想了想说,“大古洞那个吧!”
“庄严?”
“可能是这个名字吧!”
“我也觉得这个小伙子不错,挺有能力的,我问过了,他在他们村解决了不少生产问题,空余时间还帮着村里组建了个小学校,开展反封建和卫生防病的宣传教育。”
“是吗?可是他在台上都没有讲这些!真这么厉害吗?”张红艳听了父亲的介绍有些意外。
张向东点了点头,“是干了不少实事儿”。
“那他是哪儿的知青?”
“听说是北京的。”
“噢!”张红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最近机务科有个空缺,我打算明天提一下这个小伙子。”
“你是说把他调到我们科室来?”
张向东点了点头,“有这个打算,明天还得再跟县长研究研究。”
若说张向东对庄严确实是打心眼里喜欢,不论是能力还是样貌,都非常符合他心中女婿的人选。但他虽然有这个心思,还要看女儿的意向,所以没有挑明。以庄严的能力,放在一个小小村子里有些屈才了,他计划调动他到县里来工作,一方面充分发挥他的才能,另一方面也给他和女儿创造更多的相处机会,一举两得。
张红艳已经二十二岁了还是单身,在机关工作,容貌姣好,再加上有他这个当官的爹,追她的人确实不少,但是自恃清高的她却一个都没看上。作为父亲的张向东内心也很纠结,一方面着急女儿的婚事,一方面又不舍得女儿出嫁,怕受了委屈。自打妻子生孩子时难产离世,女儿可谓是他自己一手拉扯大的,他一直视为掌上明珠一般。他心疼孩子出生就没了妈,平日里对女儿难免娇惯了些,从小到大,只要女儿喜欢的他都尽量满足。
庄严还沉浸在丰收的喜悦里,难得空闲下来,正张罗着和室友们上山打猎呢!这是他们最喜欢的活动之一。
刘支书找来庄严,告知他县里面下达的调动命令,让他回去做一下准备,下周一到岗。
庄严整个人懵了,想都没想的说了句,“我不去!”
支书急了,“你这小子,这是下达的调令,不是问你意见呢!”
说实在的,他也不舍得放庄严走,他欣赏庄严是个有能力、有主见、有想法、也有热情的年轻人,为村里做了这么多的实事儿,是难得的人才。只是,他也知道,到更大的平台工作,对庄严而言或许是蛟龙入海也说不定。
庄严倔强的仰着头,“我就不去,除了咱们村我哪也不去!”
支书急的直跺脚,“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正在支书愁眉不展之际,看见门外秀英提个急救箱回来,赶忙喊住秀英,“来来,秀英!”
秀英刚进门,支书就拉过秀英,“你说这个庄严,县里调他去到机务部,这小子说啥不去,我是没办法了,你帮我劝劝他。”
说完,支书背着手走了出去。
秀英突然听到这个消息有些震惊,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呆呆的立在原地一言不发。
庄严铁了心的不去县里,更是摆出一副“谁也别劝我”的架势。
秀英抬头看了他一眼,“你......”
“你也不用劝我!”庄严打断她的话。
“俺......”
“你也不想让我去是不是?我就知道!”庄严又一次打断她的话,乐呵呵的靠近了一些。
秀英清了清嗓子说,“能不能让俺把话说完?”
庄严向做错了事的小学生一样低下头打量着秀英,“你说吧。”
“你在这跟谁较劲呢?那调令都下来了,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不是?”
“那你跟我一块去我就去!”庄严孩子一样嘟着嘴说。
“调令调的是你,又不是俺,俺去干啥?”
“你不去我就不去!”
“你不去俺就再也不理你了!”秀英见庄严这般无理取闹,有些生气。
见秀英转过身真的生气了,庄严也不敢再闹,求饶道,“好啦!你让我去我去不就得了?咋还生气了呢!”
庄严答应了要去,秀英心里反倒不太好受,她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那我一放假就回来看你!”
秀英低垂着脑袋点了点头,眼眶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