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收秋
二衿2023-01-31 18:272,091

八月,虽然还是夏末,在北大荒这片土地上,秋收早已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小麦的种植面积占一大半,收完了小麦,到了十月初就要开始收大豆。

站在拖拉机斗里,每个人都昂首挺胸的迎着风微笑,带着凯旋而来的战士般的骄傲。他们要去迎接的是自己在春季辛勤播种,在夏季用汗水浇灌和孕育的结晶,是克服了重重阻碍,顶着风沙在这片荒芜大地上结出的硕果。

拖拉机还没停稳,心急的小伙子们已经跳下了车。轻轻抚摸着低垂的麦穗,撸下一把麦粒,一群人争抢着放进嘴里细细品尝,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刘支书站在拖拉机上给大家开了一个秋收的动员大会,每个人都更加激情澎湃、跃跃欲试。动员大会一结束,大家就很快投入到秋收的紧张之中,弓着背、弯着腰,一只手揽过一把麦秆,另一只手握着镰刀快速的从靠近根部的位置拦断,够一捆了就捆起来了,一堆一堆的立在一起。如此动作无数遍的重复着,吃饭是在地里解决的,为了争取趁着晴天把小麦收割完。

女知青们也你追我赶,不怕苦不怕累,丝毫不比男劳动力差。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天已经漆黑了,每个人都累的直不起腰来,但心里却无比充实。

趁着一连几天都是好天气,白天人们在地里收割,拖拉机手们往返于大地和场院之间,将收割下来的麦子运到场院。

运到场院的麦子要经过摊晒、敲打、扬场。扬起的麦壳和尘土顺着风飘向不远处落下,女知青们一边扬场一边有说有笑的聊着天。

文娟重新绑了绑头巾,对陆丽丽说,“庄严早上说明天是大光的生日,要在知青宿舍给他庆祝一下。”

陆丽丽扬起一锹麦子说,“想不到他一大男人还挺心细的哈!”

刘晓秋和孙文文也纷纷笑着点头。

文娟有些为难的问,“咱们怎么给他庆祝啊,宿舍也没啥东西,再说咱也没啥拿得出手的菜。”

“你出个舞蹈,再唱首歌,我们仨五音不全要不来个合唱?”陆丽丽笑着回答。

“要不明天咱们拉上秀英姐,让她别上地了,也跟咱们一块扬场,收工了好准备两个菜,咋样?”孙文文提议道。

“嗯,对!”众人赞同。

“你们的生日都是什么时候?咱们既然都分配到了一个地方,以后咱们就是最亲的姐妹了!好不好?”文娟说。

“对,最亲的姐妹!”陆丽丽对着文娟竖起大拇指,一脸傻笑。

刘晓秋和孙文文也眼泛泪光,纷纷放下手里的铁锹,抱成一团。也许之前生活在一个城市里面的他们只是陌生人,如今却是惺惺相惜、并肩作战的战友和亲人。

次日晚上,天已经漆黑,知青们拖着疲惫的身影回到宿舍。秀英带着女知青早已经精心准备好了几道菜等候今日的小寿星了。

对于平日里吃惯了馍馍和咸菜的人们来说,这简直太丰盛了。

忙碌的劳作让大光早已忘记了自己生日这回事,只顾着跟大家一起乐呵,还悄悄的问庄严,“哥,今儿是什么日子?”

庄严只笑笑不语,许明也心知肚明的摇头笑了笑。

许明是被陆丽丽拉来的,有好吃的她可忘不了自己的心上人。

陆丽丽清了清嗓子,示意大家安静,并介绍文娟出场,带给大家一曲《浏阳河》。文娟在一旁赶忙整理了一下自己耳后的两条麻花辫,落落大方的走到中间,双手勾住放于身前,歌声响起,声音如一泓潺潺的细流,婉转动听。陈刚看得入神,完全被这个长得美、声音还动听的女孩儿吸引住。

大光忍不住拍手,“太好听了!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浏阳河》”

赵志明也点头称赞,“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庄严从大光后脑勺拍了一下,“看看人家,多学着点。”

大光揉了揉后脑勺,嘻嘻得笑。

一曲动听的歌声结束后,文娟又继续给大家带来一个舞蹈,由于条件比较艰苦,没有伴奏,大家打着拍子轻轻吟唱,文娟婀娜的身姿翩翩起舞、步步生花。

许明也是有备而来,在文娟舞蹈结束后给大家演唱了一曲《草原之歌》,浑厚有力的嗓音丝毫听不出白天的疲惫。

庄严四下张望,却没见秀英的身影。他看出来这桌朴素却丰盛的饭菜肯定是出自秀英的双手,进门的时候也看到她了,这会儿却见不到人。他怕她不好意思留下吃饭,正想起身去寻她。

这时,几位女知青唱着《生日歌》缓缓走出,簇拥着端着一个大白面馒头的秀英姐。自打知青们来到北大荒,就没有见过白面馒头,每天都是吃的粗粮。秀英还细心的用红豆和红枣装饰了一下,要知道能收集来这些食材可真是不容易。她凭着记忆中母亲蒸的山东花样馒头的样子精心制作了这个特别的“大蛋糕”。

看见这个大蛋糕的瞬间,大伙儿惊讶的欢呼!大光也终于意识到是自己的生日,感动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一边摸着眼泪,一边傻笑。

秀英小心翼翼的将大蛋糕放在桌上,悄悄的转身要离开,被庄严一把抓住衣袖。

她转过头吃惊的看着庄严,庄严轻声说,“一起吃!”,秀英环顾左右,只好坐了下来。

每个人捧着手里的一小块白面馒头,细细的品尝,这在他们看来是现在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了。许是太久没吃到白面馒头了,又或许被当下的氛围感动,赵志明激动的一边吃一边偷偷摸着眼泪。

接下来的日子依然是争分夺秒的收麦子、晒麦子、扬场、称重打包。

经过近一年的锻炼,庄严和大光都长高了,也黑了、壮了。

刘支书点名让庄严、大光、陈刚又叫上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跟着许明的车,由他亲自带队将一部分打包好的小麦运往县里,再由县里上交国库。

庄严、大光和陈刚都激动地不知如何是好,自己播种和收获的粮食可以上交国库,这就是这一年来最最值得自豪的事情,荣誉感和成就感油然而生。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即将面临的是另一个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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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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