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救命啊!来人!”许明左手紧握方向盘,右手紧紧抓着大光的手,大光大半个身体都悬空着。
“来人!”许明喊到声音沙哑。
今年新开荒的这片土地草甸子和沼泽的面积比较大,一整个上午,拖拉机都在这坑坑洼洼的土地上颠簸。
正在扶着犁的庄严听见呼救声,召集了在用手扶犁在一起工作的工友们,赶忙往拖拉机那跑。
只见拖拉机半边已经陷入了沼泽里,大光从侧面掉了下去挂在拖拉机上。许明不确定这片沼泽是否“吃人”,牢牢的抓住大光的手臂不敢松手,胳膊上条条青筋暴起。大光吓得不敢睁眼。
在众人的合力下,大光被救起,呆坐在一边儿。
刘支书也闻讯赶来,一群人刚刚从沼泽地里爬上来,下半身裹满了大泥,甚至手上、脸上也都是泥点子的,他们愁眉苦脸的围在拖拉机前琢磨怎么能把拖拉机救出来。
“加大马力试试吧!”人高马大力气大的知青陈刚提议。
“刚才就已经踩到头了。”许明摇头。
“拽拽不出来、推推不出来,这可咋弄?”陈刚一边擦着汗,一边看向刘胜利。
刘胜利思考了片刻,说,“去,老袁,找两块大点儿的木板来!”
老袁应了一声,扭头跑去找板子。
庄严眼前一亮,跟在老袁后头也跑开了。
老袁找来几块宽的木板,庄严抱来一节节窄的木板。
刘胜利让老袁把木板铺在履带下面,试图让拖拉机压着木板爬上来,然后让许明开足马力,加上人力在后面使劲推,连着试了几次,眼看着拖拉机动了动,却还是出不来。
“支书,我试试吧!”庄严跑过去对刘胜利说。
“咋弄?”刘胜利皱着眉头擦着汗,着实没有办法了。
“我想着用这些窄的木板捆在履带上,加宽履带试试。”庄严比划着说。
“能行?”刘胜利有些怀疑。
“试试吧,这个办法是通过增加履带宽度增大受力面积、减少压强,说不定可以。”庄严认真的解释道。
刘胜利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一旁的赵志明听到庄严的想法使劲的点着头,“对、对!”,这物理知识他也学过,只是刚才怎么就没想到用呢?他暗自思忖。
刘胜利倒也不管那么多,“黑猫白猫,能抓到耗子就是好猫!来,干!”
大家按照庄严说的捆好履带和木板,就等支书一声令下,许明加大马力,其余人在后面推。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汗水早已浸透衣背,人们咬着牙使劲推,青筋暴起。
“一、二、三……一、二、三……”
经过几次努力,拖拉机终于艰难地从沼泽里爬了上来。
瞬间,众人欢呼雀跃!
刘胜利一向严肃的脸上也终于露出笑容,他拍了拍庄严的肩膀,“好样的!”
刘胜利带庄严来到一旁,嘈杂声逐渐褪去。
“庄严,你看看这片儿,净是草甸子,一脚深一脚浅的,没多远就一个沼泽地,这是今年要拿下的,任务很艰巨啊!”刘胜利卷起根旱烟,蹙着眉头点燃,砸吧了一口。
“来根儿不?”
“不用了”,庄严摆手。
“你小子挺机灵!”“说完拍拍他的肩膀,庄严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笑。
“今天你的这个办法挺好,我想着如果把另外两台拖拉机也捆上木板,你觉得过这片草甸子,咋样?”
“支书,应该可以减少拖拉机陷入的概率。”
“嗯,”刘胜利满意的点着头,“这下终于可以攻克这个难题了。”
春耕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三台拖拉机摇着了火一开就是一天,每天天不亮地里已经干得热火朝天了,中午不需要回村里,食堂会把饭菜送过来,拖拉机手们先跳下来一个人吃饭,三下五除二就扒拉到嘴里了,一边吃饭一边还瞄着拖拉机开到了哪儿。如果吃差不多了的时候,拖拉机刚巧走近,就把碗里的全塞进嘴里,再几步跑到拖拉机前等着,拖拉机一停,拖拉机手交换位置,另一班再跑过来吃饭。
剩下大部分人在没有拖拉机的情况下,套上犁翻地。几个力气大的套着麻绳弓着背,吃力的拉着犁,后面的人负责扶着犁。日复一日麻绳将背上勒出一道道印记。
吃饭的时候就席地而坐稍事休息,吃完饭了继续劳作。
播种的时候能用的东西都用来装种子了,什么帽子、衣服、裤子、围巾,此刻都是装种子的麻袋。
工具不够就用树枝来凑,拿粗一点的树枝往翻过的黑土地上戳个洞再转一转,又快又省事。只是要悠着点劲儿才行,洞戳的太深了,种子该出不来了。这个方法还是去年春耕缺少工具摸索出来的经验呢,许明告诉他们的。
如果赶上下雨天,地就下不去了,这片黑土地本就水份比较大,再下过雨土地粘得很,泥土会黏住鞋底。每个人都像是与时间赛跑,抓住春天的时间,多开点荒、多撒些种子,秋天就多点收成。
皓月当空,一行人拖着疲惫的身影回到村里。
赵志明扛着锄头苦笑道,“终于明白什么叫披星戴月了。”
大光哎呦了两声,“我觉得我快散架子了。”
跟在后头的文娟头发也松散了,一绺头发耷拉到眼前。
背着两个镐头的陈刚劳动了一天也有些喘,文娟扭过头说,“陈刚,要不我自己背着吧。”说着,指了指陈刚背的镐头。
“不用、不用,不沉,这算啥,再给我两个也轻轻松松!”陈刚憨笑着说。
“呦,是吗?那不够我这还有呢!你怎么不帮我背着呢?”陆丽丽哈哈大笑的打趣道。
陈刚只顾傻笑,见陆丽丽这样说,伸手就要去接她的镐头,陆丽丽推开了。文娟忽然觉得脸上有些烫,好在天黑了,没人看得清她此刻涨红的脸。
一进门,庄严把锄头往门口一立,就用水舀子舀了一大勺井水,咕嘟咕嘟得喝个精光,又打了盆水擦洗身体。冰凉的井水像给身体降了温,人也觉得舒服了一些。他擦着头发进了屋,只见大光衣服都没脱,躺在炕上早已鼾声如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