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还没找到吗?嗯?”殷越接上慕谦容的话说道,“凤皇你不曾去过柳府,怎么知道柳府迎回来的那具尸体就是慕清河的呢?”
慕谦容听出殷越话里玩味的意味,怒喊了他一声本名:“殷越!”
慕谦容因愤怒而起伏的胸膛加上那双微微发红的眼眶,在殷越眼里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他不由自主舔了舔嘴角:果然,他在意的从来就只要他那该死的姐姐。
“你怎么这副模样就这么跑出来了?故里没看好你吗?”殷越突然转移话题,说的是慕谦容没穿戴好就过来找他的失仪行为。
“求你。把姐姐还给我好不好?”慕谦容放软了声音哀求他,心里乞求着他不要食言。
殷越笑得放肆,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愉悦说:“那凤皇是不是该让本王看到你求人的态度?”
慕谦容绝望的闭了闭眼,抬起脚向殷越走过去……
两人缠绵过后的温存,是殷越从背后抱着慕谦容,轻轻为他揉着过于纤细单薄的腰腹。
“明日本王会去柳家观礼,你同本王一起。”
“不了,我明天想陪着姐姐。”
“凤皇。”殷越突然吻上慕谦容的肩,低声道,“慕清河的尸体不是还没找到吗?你明天去陪哪门子的姐姐?”
慕谦容微眯着眼睛,只当殷越是在故意气他:“你不是已经答应……”
“本王可没答应凤皇什么。”殷越打断了慕谦容的话,细细亲吻着他的脖颈。
慕谦容猛地反应过来,转过身子拉住殷越的胳膊:“你骗我?”
“本王怎么舍得骗你呢?”殷越温柔地摸着慕谦容的头发,脸上神情好似一个逗弄孩子成功的大人般:“从一开始就是凤皇在一厢情愿的以为而已,本王可没答应过你什么。”
“你明明说过的……”
“有谁可以证明吗?”殷越此时笑得跟赖了账不用完的无赖有一拼,毫不知耻地反问道。
没有人能证明,那时那个地下石洞里只有慕谦容和殷越两个人。殷越不承认,慕谦容就是磨破了嘴皮也没什么用。
慕谦容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彻彻底底骗了,他愤怒地想要起身离开却被殷越一把拉回来紧紧圈在了怀里。
“你到底想怎样?”慕谦容气得浑身发抖,一双眼睛狠狠瞪着殷越咬牙切齿地问,仿佛要将殷越一片片撕碎了吃下去 。
殷越抬起一只手遮住了慕谦容的眼睛,同时落了细密缠绵的吻在他额头上,仔细亲了一阵后,殷越叹息道:“我只是想让你心里只有我一个人。”
“你做梦!”
“那我现在应该正向美梦靠近吧。”殷越满足地说。
“殷越。”慕谦容再次被迫承受着殷越,声音冰冷:“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只要是你,我甘之若饴。”殷越说完这句,再次用唇堵上了慕谦容的嘴。
次日,殷越带着慕谦容和王后声势浩大的去了柳府。
大红色的上好缎带从这跟柱子上拉到那跟柱子上,装点着柳府的偌大的前院。
慕谦容的路走的一步比一步沉重,几乎要靠殷越揽着他的腰才能保持住平衡。
他不仅拿不回亲生姐姐死后的身体,还要亲眼看着她和一个敌国将军完成阴配,甚至还要笑着说违心的话去祝福他们这对在别人眼里是绝配的阴缘夫妻……
一番君臣恭维之后,进入了今天的正题:几个脸上画着不知什么花纹的男人蹦蹦跳跳的吹拉敲打着乐器从走廊的一头进来大厅围着正中央空着的棺木走了一圈后退出去,就听到一个婆子高声喊着:新娘子来了!
只见两个壮士的女使一左一右扶着中间一身红衣、描着精致妆容、头上贴了一张黄色纸符的女人“走”了进来。
慕谦容隔着罗纱都能认出来黄纸符下的那张脸是谁的。他控制不住地想向前朝慕清河走,才迈开步子就被坐在他旁边殷越大力的拉到了腿上坐着。
殷越贴着慕谦容的耳朵说出来温柔而残忍的话:“你看,慕清河死后还有这样好的归宿,你这个做弟弟的不会这么打扰她吧?”
专门配阴缘的媒婆高声喊着些听不懂的话,嘴里振振有词念着什么。
慕谦容衣袖下的手握成了拳紧紧地攥着,他怕自己下一刻会忍不住一拳砸到殷越鼻子上。
“允!请新郎新娘行对拜礼!”
新娘是死去的慕清河没错,可新郎是一块已经陈旧的牌位。要让慕清河向一块牌位行跪拜礼?还是仇敌的牌位…
婢女“扶”着慕清河离棺木前摆着的牌位越来越近,慕谦容挣扎着要起来的幅度越来越明显,而殷越横在慕谦容腰腹间手臂的力度也越来越大。
慕谦容还是没能挣开殷越的钳制,眼睁睁看着自己姐姐的尸体在两个女使的操纵下向那副牌位跪了下去,低下了头…
媒婆咧着大嘴高兴地叫喊道:“起!礼成,送新郎新娘入棺!”
不要!
“封棺!”
不可以!
几个男仆将棺盖从后往前推上去合上,又接着出来四个男仆拿出木钉和榔头沿着棺木边缘钉起来。
“慕谦容。”殷越出声警告道,“安分点!”
“起~棺!”
姐姐,我对不起你…
棺材被抬走了,慕谦容在柳府众人诧异的目光下被殷越横抱着出了柳家府门。
殷越一路抱着慕谦容回了梧桐宫,立马就叫了医丞过来。
“给本王仔细看!要是出了什么事本王拿你们这个医丞院陪葬!”
这是慕谦容彻底昏死过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他像被人丢进了一片深不见底漆黑的水里,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吸入的空气越来越少,大脑里呼吸声越发的承重起来。他努力的想睁开眼睛,可什么都看不到,呼吸变得困难甚至让他忘记了自己的心跳。
一个影子缓缓向他这边过来朝他伸出白皙的手,影子逐渐清晰起来…慕谦容听见了慕清河在叫他:“凤皇,跟我一起走吧。”
他呆了一会,随即点点头,正要将手拿出来搭上慕清河的手,却被一阵刺骨的痛打破,理智全部回笼…
一道焦急低沉的男声出声着提醒他:“不能死,你不是还复国吗?你不是要杀我吗?要是死了你还怎么复国怎么亲手杀了我?”
复国?对啊?他当初活下去愿意接着受殷越的折辱不就是因为自己想要复国吗?
别傻了,你连一个梧桐宫都不能自由进出,还谈什么复国?忍辱苟活于世给慕氏丢脸还差不多!
是啊,自己现在有什么资本可以为复国做准备的呢?不过是一具受过折辱日渐消瘦下去时不时病魔缠身的破烂躯体罢了,有什么资本来谈复国?
不如死了算了,一了百了,还可以去跟姐姐赔罪。
是啊,就让自己随着道声音一起去找姐姐吧…
“凤皇!你要是敢死本王就将你买回来的那个奴隶一刀一刀片了!”
奴隶?沐风吗?他好像已经半死不活了,现在都还没醒,说不定已经死了吧。
“本王还会将慕清河扒出来鞭尸!杀光你们慕氏一族,灭了他们九族!你要是敢死的话试试啊!”
灭九族就灭吧,反正都是归降与秦国的楚国慕氏王亲。鞭尸?姐姐死后的身体绝对不能再遭受这种侮辱!
“来人!请将柳家刚入葬的新嫁娘扒出来,放于烈日下暴晒三日鞭打至碎末!”
不!不!决对不行!
“呼~呼~呼~”慕谦容大口喘着气,一下睁开了眼睛。
“醒了。王上,公子醒了!”守在慕谦容边上的医丞提醒道。一副终于得救了的心情。
“你要是再敢打我姐姐主意。我一定让你给她陪葬!”慕谦容抓着自己跟前的手,虚弱而凶狠地威胁着。
慕谦容最终还是没因为突发的哮喘死成。这再一次坚定了殷越心里没有把慕清河的尸体还给慕谦容的做法是对的。同时也悲哀的发现了自己那么想要在他心里留下一份位置,到头了却是一场空。
慕谦容被冷落了,这对于他来说不知是解脱还是悲剧的开始。
慕谦容哮喘好了之后,开始想各种办法自杀。剪刀,剑,匕首,瓷片…令伺候他的宫人们防不胜防。
殷越去过余王后那一次,希望余王后过去劝一下慕谦容,让他看开点,不要把慕清河的阴配的事想得太过复杂。
“王上对你,还是很上心的。”余王后带着宫女和一堆殷越赏赐下来的东西过来,语重心长地对慕谦容说道。
慕谦容对此不屑一顾:“他不过是在弥补自己的愧疚罢了。”
“你姐姐的事……”余王后欲言又止,“你不要想太多了。王上正是用将之际,向柳家妥协也实属无奈之举。”
“我可不知,偌大的秦国可用的将军就只有一个柳府?不过是些陈词滥调的借口。”
余王后没再为殷越辩解,喝了一口茶水。
“慕公子今后可有打算?”
“在下不明白王后此话怎讲。”两人仍是隔着一道屏风在屋里交谈。
“你装疯寻死了这么几日,又打发王上给你的暗卫去照顾一个濒死在床的奴隶,不就是为了等本宫过来?”
“王后可愿帮一帮在下?”慕谦容朝余王后行了一个跪礼,突兀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