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说笑了。”王后笑了笑,道,“李夫人的宫女来请的臣妾,说是与柳常人起了争执,便让臣妾过来做个主。怎么把王上也给请来了呢。”
李夫人有些懵的看了一下身边的宫女,见宫女摇头,开口说道:“王后,妾并没有让人去惊扰王上啊…”
王后轻叹一声,抬手招呼了两下身后的宫人,颇为无奈地说: “罢了。先让人把柳常人捞起来吧。再泡就该被湖水泡化了。”
“李夫人为何会与柳常人起了争执?”殷越按住了宫人的动作,朝李夫人问道。
李夫人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是家里嫡女不错,可生母早亡父亲再娶,自己就是被受了继母哄骗的父亲送进宫的。
而柳常人是柳将军府上最受宠爱的嫡幼女,家里父兄又在为国打战。如果是因为一支钗就闹出了今天这么大的事,王上是为她做主了,可以后怕是要处处被柳氏姐妹针对了…
“禀王上,不过是一些言语上的冲撞而已。柳常人不愿放妾离去,妾的奴婢为妾着急才惊动了王后过来。”
殷越眼睛一眯:“那你的发髻是怎么回事?”
李夫人伸手去摸那缕头发,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是妾失仪…”
“李夫人的母亲的旧物被柳常人看上了。李夫人因是亡母旧物不愿赠与柳常人,可柳常人偏偏跟李夫人较起真来,这才让宫女请了臣妾过来。”余王后打断了李夫人的想为柳常人开脱的话,解释道。
“王上!不是的王上!是王后!王后她嫉妒臣妾!将臣妾丢在湖里,她要对臣妾动私刑啊王上,王后要至臣妾于死地啊王上!”在水里泡了半天也没能让柳常人清醒清醒,开口就颠倒黑白污蔑余王后。
“有此事?”殷越故作疑惑,问道,“你们看见王后将柳常人丢进水里了吗?”
“回王上,奴婢只看到了是柳常人自己不小心掉进了水里的。”
“你们呢?看到了吗?”殷越扫了一眼其他的宫人,继续问道。
几个宫女异口同声的说:“回王上,奴婢等并没有见到王后要将柳常人丢进湖里。”
一个胆大的宫女接着回禀:“王上明鉴,是柳常人言语间对王后不敬,王后刚说要小惩柳常人,她就不甚一头掉进了水里。看见王上来了就张口污蔑王后要杀她。”
殷越听完,扭头饶有趣味的看着在水里哑口无言的柳常人,等着她的解释。
“她胡说!柳林儿你说话啊!”柳常人想不出解释的话,焦急地喊着柳美人的名字让她帮忙开脱。
所有人注意力又转向了柳美人这边。
“妾不知。妾刚来王上就过来了,实在是不知道内情。”柳美人记着柳常人对她说的话呢。既然不配当她姐姐,那自然也不配帮她说话了。自己没必要为了这么一个人用王上的恩宠来冒险。
“王余。”
“王上,奴婢在。”
“柳常人污蔑王后,对王后出言不逊,无故与宫妃起争执,将她丢出宫,跟着那些秀女们好好学点规矩再说吧。”
“是。”王余点头应下。
“敢在王后面前自称‘臣妾’,罪加一等,就让她在好好在水里清醒清醒,天黑之前不许她出来。”
“王上,这湖水冰凉,怕是柳常人受不了这个……”
“王后就莫做好人拂本王的面子了。”殷越淡淡说道,“在宫里不守规矩就得罚,若轻饶了她日后进来的新人照样学样,你王后的威严何在?”
“是。”王后受教,欠身行了礼。语气虽不情不愿,但表情却是开心的。
“本王还有些奏章要批阅,就不送王后回宫了,晚些过去王后那用晚膳。”殷越拉着王后的手拍了拍,对她笑道,“怀着身子的人就不要随便乱跑了,好好修养才是。”
“臣妾知道了。”
送走了殷越,王后瞧了一眼李夫人和柳美人,对她们说道:“李夫人跟本宫来一趟,柳美人,你连自己的妹妹都照顾不好还怎么服侍王上,好好在自己屋里思过吧。”
“是。”柳美人应道。
未央宫
李夫人摸不准余王后什么意思,心里有些忐忑不安,问道:“王后,王后让妾过来…”
王后让自己的宫女进了内殿捧出了一个盒子呈到李夫人面前。
“王后这是何意?”
“这是当年你母亲赠与本宫的梅花簪子。”余王后接过盒子打开,一支有些旧的檀木雕刻的梅花簪子静静躺在里面。
“你生母跟本宫的母亲是有些交情的,她在时受本宫母亲所托雕了一支簪给本宫。后来母亲随父亲一起去了老家便断了联系,直到你母亲亡故…”
李夫人颤抖着手拿起了这支与这座王宫毫不相称的木簪子,颇为激动地道:“这是妾亡母的手艺…”李夫人的亡母生前爱雕刻些小东西,一直都死后这些不值钱的东西被丢弃。
“本宫如今也用不到了。你的那只钗不一定能拿回来,就将它赠与你留个念想吧。”
“谢王后。”
土匪窝
“兄弟们!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本小姐的朋友,他会在寨子里住一阵子。你们不许欺负他啊!”苏颜颜一拍慕谦容的肩膀,对底下的兄弟们介绍道。
“当家的,这不是梅府送来给当家的贺寿的小白脸琴师吗?怎么又成您的朋友了呢?”
“对啊大当家的,昨晚还让俺给他送过去给您暖床呢,怎么今儿就成朋友了?”张桑说话忒直,一开口就想苏颜颜有撞墙的冲动。
这话什么时候不能说,偏偏在慕谦容在的时候说…
果不其然,她感觉到了来着慕谦容的十分意味深长的眼神和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淡淡的笑。
“你们是老大还是我是!我说啥就是啥,你们听着就行了!不许反驳!不许质疑!”少女的任性在这时候表现出来了,霸道之余多了分可爱在里面。
反正不是什么大事,听了就听了。底下的土匪们纷纷点头称是,不再质疑发问。
苏颜颜大袖一辉,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散了吧!大伙今儿早点休息,明天咱们好好庆祝本小姐二十大寿!”
“得了吧。”站在苏颜颜旁边默默看着她胡闹任性的丹凤抱着剑反着白眼没好气道。
“丹凤!”苏颜颜正要按日常操作去跟丹凤打一架,但中间突然多了个慕谦容,她还是收敛了不少。冲慕谦容摆出了个自认为很淑女的笑,然后一个箭步上去就要拔丹凤的剑。
“注意点小白脸。我不跟你打。”丹凤闪身躲开苏颜颜,摸了摸她气鼓鼓的脸蛋,道,“姐姐还有点事要处理,就先走了。你慢慢待。”说完,就快步离开了。
苏颜颜又感到了尴尬。不是对慕谦容,是对自己。
她懊恼着昨晚上办的糊涂事儿和刚刚那些糙汉子们快言快语的话,不知道要不要跟慕谦容解释。
“你想听琴吗?”到底是慕谦容率先开口打破了这尴尬气氛,虽问的突兀,但瞬间就解救了在纠结之中的苏颜颜。
“好啊。”苏颜颜立马答应道。
这个土匪窝很大,几座连着的山头都是他们的地盘。不过也有好处,就是美景多。
苏颜颜跟慕谦容取了琴就把他带到了一处竹林环绕着的竹亭里,让他弹琴。
“我以为你是个江湖医师,没想到居然是离家出走的贵公子哥儿。”苏颜颜靠在柱子边,边听琴边说。
“我也没想到,苏姑娘居然会是一寨之主。”慕谦容轻轻拨弄着琴弦,笑道。
“他们都说我不像。说我应该是城里哪个富贵人家里的小姐,而不是在土匪窝里当老大。”苏颜颜睁开眼,轻叹了一声道,“想当年,我娘可也是一方的美人儿,结果嫁给我爹这么个土匪头子…”
“苏姑娘说要讲故事了吗?”
“没什么好讲的。狗熊救美人的桥段罢了。”苏颜颜抬头看着头顶上的梁,“你呢?为什么跑出来了?”
“我?”慕谦容蹙眉,想了一会道,“家里逼亲逼得紧,我就跑出来了。”
“你还没成亲吗?”
“没有。我一直都在读书准备考官来着,结果一直考不出成绩来,就这么耽误了。”慕谦容轻轻一笑,“圣贤书读多了,情爱之事就看得淡了。也就不那么想成亲了。”
苏颜颜没在接话,亭子里只传出了一阵也一阵悠扬的琴声。
入夜
“你一下午都哪去了?你娘过来找你都找不到人。”苏颜颜一推开房间门,就见丹凤坐在那问道。
“我娘过来了?”
丹凤给苏颜颜倒了一杯茶,点点头道:“她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说着,递给苏颜颜一摞纸。
“这都什么啊?”苏颜颜一脸茫然地翻着,疑惑道。
丹凤一本正经的说:“是给你选的夫婿。”
“噗!” 苏颜颜一口茶全喷在了丹凤脸上。
丹凤脸色发白,但想起自己肩负的任务,只能按住把苏颜颜领出去打一顿的脾气,从自己怀里掏出手帕擦了擦脸。
“夫人说你老大不小了,明天生辰过了就二十了,再不选个好夫婿就只能等珠老花黄了。”
“这…”苏颜颜随便翻了翻,道,“就算我选出来了,这些…这些…全是些世家公子哥,他们能心甘情愿娶一个土匪女魔头吗?”
“夫人猜到你定会这么推辞,让我转告你,颜颜你只管挑就是,看上哪一个把画像给我,我带着你爹给你绑过来。”
“哪有架着脖子让人跟我成亲的道理啊?”苏颜颜撇了撇嘴,把那些画像放到了一边。“再说了我还不想成亲。”
“我看你不是不想,是心里有人了。”丹凤十分不客气的打破了苏颜颜的小心思。
“就你知道?”苏颜颜没好气瞥了丹凤一眼。
丹凤眯起眼睛看着苏颜颜,没说话。
苏颜颜被丹凤盯了一会内心发毛,忍不住自爆:“是。我心里有人了。行了吧。”
“是那个小白脸。”丹凤肯定说。
什么小白脸,人家有名字好不好?苏颜颜心里吐槽道,很大方地点了点头:“嗯。”
“他成亲了没有?”
“没有。怎么了?”
“没有最好。”丹凤笑得和善,“若有,找到妻儿杀掉,然后让他跟你成亲。”
苏颜颜满头黑线:“要不要那么残暴?”
“我们是土匪,残暴点怎么了?”丹凤反问她。
“好像……也没毛病…”苏颜颜眨眨眼,觉得丹凤说的很有道理。
“我这就飞鸽传书给夫人。让她明天尽早过来。”
“做什么?”
“商议你与小白脸的成亲事宜。”
“丹凤。”苏颜颜一脸正色,道,“他对我没有那个意思。”
“额…又不耽误你们成亲。”丹凤想了片刻,给出了答案。
“我想要的是向爹和娘那样的。”苏颜颜趴在桌子上有些不好意思道。
“这简单。”丹凤胸有成竹,即刻给了回答,“明天等你生辰过了,把他放下山找几个兄弟假扮贼人追杀他,然后你挺身而出把他救走。就跟老当家和夫人一样了。”
“你到底搞清楚重点了没有?本小姐说的是要有感情,不是那土匪美女救良家美男的烂俗桥段。”苏颜颜已经很想揍丹凤了。
“那他不喜欢你。你怎么办?”这一次丹凤总算问到点子上了。
苏颜颜被这么一问,瞬间泄气:“不知道。”
烛光摇曳,慕谦容坐在苏颜颜重新给他安排的屋里弹琴。
土匪窝里啥都好,就是没有琴棋书画这些富贵人家的玩意。
已经顺利留在土匪窝里了,比预计的只能留在土匪窝里三天超出了不少。只要不惹人怀疑,他借着李卿何的名字可以在这个土匪窝里想待多久都可以,直到找出来那笔赃银的藏身之处。
只是没了故里和沐风,一个人行动多少有些事情不方便处理。
就比如杀人。他现在好像对杀人有了一种毁灭的快感,弄死第一个就想弄第二个,第三个…直到满足了自己内心的那只名为欲望的野兽。
江府
“殿下一个人在那待了两天一夜了。也没个消息过来。”沐风有些担心自己主人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测。
“公子在那得到信任需要时间,要在三天内想办法在那留下来可绝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