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我难道还杀错了?
褚安2021-12-04 16:412,711

  一想到这个,贺兰霁雨不禁垂下眼帘,手插入了发间乱揉。

  忽然身边传来窸窣的响动,贺兰霁雨挣扎地直起身,满怀希望地看过去。

  却见是衣衫褴褛的少女正垂着脑袋,缩在一角,双手捂着面部发抖。白倬云仍未清醒,但身体已经没有先前滚烫。

  女孩的哭声在寂静的夜里悄悄传开。

  贺兰霁雨循着声音,垫着脚,无声无息走过去,低声道:“不许哭,不许为不值得的人流泪。那些趁势欺辱无辜的士官连‘人’都算不上。”

  她抬起头,看向贺兰霁雨,脸上还挂着些许泪痕,“我……害怕。夏怎么会有这种军人?一静下来,我就觉得那些手好像还在我身上……”

  “那就去做点什么。去报仇也好,去逃避也好,做些什么去改变现状。困囿原地只会更加痛苦。”

  她胡乱地点头,抱紧了双膝,却躲避着贺兰霁雨的目光,默然不语,哭得更厉害了。眼睛看向山洞门口,那里有树影照进来,像怪物一样张牙舞爪。

  纤细柔弱的脖颈就暴露在贺兰霁雨的眼前,上面还有几道结痂的血痕。

  贺兰霁雨焦躁地揉了揉头,忽然眼前一亮,转过身蹲下来,讥诮道:“一味在旁人面前哭泣,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暴露给不知底细的人,难道觉得他们会因此可怜宽慰你吗?

  被撕了衣服,摸了几下,就受不了,让那些真正失去清白,余生沦落得面目全非的女子怎么活?”

  乞丐女孩听了,顿时怒目相视,“你……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刻薄?”

  贺兰霁雨冷哼一声,“刻薄啊?我还正想说呢,怎么那么多女人不挑,偏偏看中你下手?八成是你自己放荡,耐不住寂寞。”

  乞丐女孩嘴唇颤抖着,眼中还含泪,带着哭腔骂道:“你……你无耻!”

  贺兰霁雨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般,弯起唇角浅浅一笑,“怎么,我就这么说了,你还能缝上我的嘴不成?

  若有一天,你的事被宣扬得天下皆知,天下人都这么指责你,连你的亲人朋友也怀着最大的恶意揣测你,认为你该一死立座贞节牌坊,或者嫁给施暴者从一而终。

  你还能缝上他们的嘴,或者一个个拿刀把他们砍死?”

  女孩被贺兰霁雨一席话气到发抖,伸出食指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突然--

  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汹涌而出,坐在地上撒泼捶地,嚎啕大哭,哭声顿时在山洞中回响。

  贺兰霁雨不解,头痛地扶额,本想让她止哭才说的,怎么还哭得更厉害了?

  女孩直哭得小脸通红,气都喘不匀,边打哭嗝边捶地控诉,“欺负……人……坏蛋……还我……把药还……我,我不给……你了!”

  贺兰霁雨尽力地抬起手来,凑过去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好了,不哭了。我说这些,只是希望你明白,你永远不可能改变所有人的看法,尤其是本就对你有偏见或者恶意的人。

  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无知无聊、满怀恶念的人了,何必在意他们?”

  女孩吸吸鼻涕,“你说得对。”

  贺兰霁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不哭就好……”

  下一秒,女孩极为自然地捞过贺兰霁雨的袖子,擤了擤鼻涕,“话糙理不糙,我发现你这人挺好的。”

  贺兰霁雨被这通操作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愣在原地,足足听了两秒擤鼻涕的声音,才反应过来,瞬间跳起来,后退了两步,炸毛道:“你居然用我衣服擦鼻涕!”

  女孩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啊,我的衣服都被撕得差不多了。”

  边说边手脚并用,抱住贺兰霁雨继续自己的大业,直到把女孩浑身上下摸了个遍。

  “啧啧,你的胸也没那么大嘛,哼,也就手感不错。这腿,还没我的长呢。腰这么细,平常没好好吃饭吧?还有这屁股……软归软……也没比我的强多少嘛。”

  所以,南钰到底喜欢她什么?

  女孩一边比较,一边专心致志地评论着,丝毫没顾及到贺兰霁雨愈来愈黑的脸。

  贺兰霁雨:……

  我想打人……

  她面无表情一脚踹开女孩,“滚!”

  女孩讪笑点头,实话实说道:“可你打不过我啊,要不我尽量让着你点?”

  贺兰霁雨:……

  臭丫头说的是人话吗?

  贺兰霁雨白了她一眼,冷静冷静,不要和小孩一般见识。

  女孩问道:“诶,你身上怎么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啊?”

  “我要有早就去贿赂军官了,还会一路吃糠咽菜?”

  女孩急了,“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杀害官吏私逃,在南夏可是要车裂的重罪。”

  贺兰霁雨闻言微微皱眉,“你杀了他们,全杀了?”

  女孩义愤填膺道:“那些混账,不杀他们我咽不下这口气!”

  贺兰霁雨转过头来,有些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微微抿紧了唇角,面色有些难堪。

  女孩愣了一愣,心口有些憋闷,“你那是什么表情?他们中饱私囊,奸淫无辜,我难道还杀错了?”

  贺兰霁雨面上露出几分无奈,强调道:“那些士兵罪有应得,同为女子,我十分理解你的气愤。但再该死的人,也自有法律审判论罪。

  哪怕行的是正义之事,只要是通过,破坏正行之有效的规则来寻求,都会带来一连串的坏影响。

  瞧着那些士官驾轻就熟的模样,肯定不是第一次,能抓住的罪证……”

  女孩抬手制止道:“停停停,你怎么跟我哥一样絮叨?说不过你!那咱们之后怎么办?”

  反正人也杀了,干脆一条道走到黑。女孩拽着衣角,抿了抿唇,凑过来道:“听说姐姐与太子殿下有旧,要不……”

  贺兰霁雨心想,果然是为了这出,哎,蓝颜祸水啊。

  想到还在昏迷的白倬云,她眼珠子悄悄转了转,故作羞涩,软声道:“你……怎么知道?”

  女孩怒火瞬间冲上头顶,“什么?你们?”

  贺兰霁雨捂脸,愈发娇羞。她只觉得可惜的是,脸红不能像流泪一样控制,否则效果一定更好。

  “哎呀,不要讲得这么大声啦。我们从来都是发乎情止于礼的,绝对没有做过什么逾矩之事。

  殿下从前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末尾,贺兰霁雨故意把音拉得又腻又长,听得她自己差点要吐。

  “以前,他最喜欢的事就是与我在细雨蒙蒙的午后漫步,为我撑伞,直到天际云霞烂漫。”

  女孩心惊,什么?!

  他都没给我撑过伞!也没陪我看过彩霞!

  越想越气,越气越想哭,她强忍着心痛转过身,不想再在“情敌”面前丢脸,眼泪却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银铃般清脆而畅亮的笑声,“不行,我编不下去了……”

  下一秒,女孩一个强人锁喉,给贺兰霁雨来了个痛快。

  贺兰霁雨连忙拍着她的胳膊,求饶道:“女侠饶命,咳,小的知错了……”

  “岂有此理,你敢骗我?”

  贺兰霁雨理直气壮道:“谁让你乱摸我?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没准儿我现在也在骗你呢。”

  女孩嘟嘴,控诉道:“喂喂,咱们好歹也算同生死共患难了……”

  贺兰霁雨可不认账,微微笑着,轻声道:“与我同生死共患难的人,在那边躺着呢。”

  她揉了揉额角,状似烦恼道:“早知道捡来块破玉能惹出这么多麻烦事,早就把那玩意儿扔了。”

  女孩狐疑,“那半块玉佩是你捡来的?”

  贺兰霁雨点点头,没说话。

  当然不是捡来的,那是离国前夜,她与阿霏互相交换的贴身信物,只是如何与眼前女孩讲的清楚说得明白啊。

  “太子的信物怎会随意遗失?你捡来的东西还贴身佩戴?”

  贺兰霁雨一脸兴致缺缺,“喜欢,就随身携带喽,你管得也太宽了吧。你该问的人,应该是那位遗失东西的太子殿下,而不是我。总之,流放前夕,殿下已经拿回玉佩,你若打着这念头攀附,省省吧。”

  贺兰霁雨不想多言,转身走回来欲查看白倬云的情形。

  他不知何时已然醒来。

继续阅读:【18】有表兄手底下的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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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谋士的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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