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被分到一处离城墙不远的小村子暂住。
因贺兰霁雨拒绝了柴桑的安排,他便派了个十七八岁的小丫鬟,替她们稍作打点。
派来的丫鬟生得柔美动人,皮肤白皙细腻。棕色细眉,远远看过去,像是半轮/大的月牙儿。
来的那天,穿了身莲红绿螺线针带裙。
见了贺兰霁雨二人,恭敬俯首,呈上一摞文书,低头道:“夫人、阿景姑娘,这是赦免文书与此地的契书。
奴婢打听过了,这小村子虽说人口少了些,但离城防工地最近,方便大人看望候爷。
此外,所住大都是各地流放随行,或服刑期满的官眷。相较粗劣草民更好融入,发生变故也能及时报官。
您看看,可还满意?不然,奴婢再去打点。”
贺兰霁雨颔首,“这小丫头倒挺伶俐,叫什么名字?”
“奴婢阿雅。”
贺兰霁雨不着痕迹地对阿景使眼色,想办法把柴桑的人撵走。
阿景挤挤眼,收到。
贺兰霁雨轻咳一声,“阿雅,这名字多难听啊,赶紧改了……翠花如何?”
阿景反对道:“我觉得‘铁蛋’更好听。”
贺兰霁雨出馊主意,道:“‘富贵儿’大吉大利。”
阿景撇嘴,“干脆叫‘守财’,睡门口看门,贴切!”
丫鬟阿雅跪在下方,小身子仿若被雷劈般摇摇欲坠。
贺兰霁雨不耐烦摆手,无奈道:“好听名字太多,你自己从中选一个吧。”
阿雅眼里渐渐冒出晶莹的泪花,“翠花谢大人赐名。”
贺兰霁雨颔首,“本夫人平素低调,深入民间就要与民同乐。回去赶紧把你这身穿红戴绿的衣裳换了。最好再打几个补丁。”
翠花委屈道:“奴婢没有打补丁的衣裳……”
阿景的食指几乎戳到她眼睛里去,“你不会撕了再缝起来啊?这么简单的事,都要主子教!”
“是、是……”
贺兰霁雨应和道:“才夸了伶俐,怎么这会儿傻愣愣的?赶紧买菜去。”
阿景教训道:“想饿死我们不成?买完菜再把家具都换新,把屋子打扫干净,到处都是灰,等着我来伺候吗?”
翠花颤巍巍伸出手,“夫人,您还没给奴婢银钱呢,”
“哎,瞧我这记性。”
贺兰霁雨笑眯眯地拿出一文钱,“够不够花啊?”
翠湖抖机灵道:“够了够了!奴婢去去就回!”
待人走出去好远,贺兰霁雨才把目光收回来。
阿景担心道:“姐姐,万一她添油加醋告诉柴州牧,怎么办?”
贺兰霁雨看了她一眼,反问道:“罪行已赦,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阿景摆出求同情、求收留的巴巴可怜样儿,“我……我没地方去,家里人都失散了。姐姐有州牧做靠山,提携妹妹一二呗。”
贺兰霁雨表示,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啊。
不过为了防止柴桑逐个击破,贺兰霁雨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
于是正色道:“留下可以,但咱们如今式微。说话做事都必须经过我的同意,不许擅自外出,如何?”
阿景笑嘻嘻地一把抱住贺兰霁雨,“姐姐真好!”
贺兰霁雨:……
嫌弃地推开她凑过来的头,“先去把自己洗干净!”
州牧府中,柴桑洒下零星饵料,引得满池鱼儿搅乱死水。听了翠花的汇报,嗤笑道:“呵,我这嫂子在帝都就是个嗜好享乐的母老虎,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要什么给就是了,就怕她什么都不要,盯紧她。”
“遵州牧令。”
丫鬓叩首告退,隐约瞥见柴桑一手拿着的绢帛写着血字。
“大哥垂鉴,白倬云夫妇疑与柴氏早有故交,宣平候忠心难测。”
一个时辰后,翠花提着满满一篮子新鲜蔬果,走进屋子。
“夫人、阿景姑娘,奴婢买菜回来啦。”
拿到贺兰霁雨面前,恭敬道:“请过目。”
“嗯。”
“那奴婢现在去做饭?”
做饭?贺兰霁雨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自己做过羹汤呢。不禁心神一动,“我来吧。做好咱们送去看望夫君。”
“是。”
翠花乖乖放手,将菜篮交给贺兰霁雨。
她这回可算学聪明了,这位夫人霸道得很,最不喜欢有人质疑,乖乖听话就好。
阿景闻言,好奇地走近,道:“姐姐还会洗手作羹汤?”
贺兰霁雨笑笑,颠颠手上的大白菜,那模样活像要上战场的壮士,“做饭不就是个从生到熟的过程么?能有多难?”
翠花忽然打了个寒颤,心底生出不好的预感,“……奴婢来给大人打下手。”
阿景跃跃欲试,蹦蹦跳跳跟上来,“我也来!”
“砰!”
一炷香后,三个姑娘灰头土脸地从厨房爬出来,好在房子没燃着。
阿景咳个不停,小脸满是黑灰,“你放滚油还加大火,还把锅盖盖住,存心炸房子啊?御厨都没你够胆!”
贺兰霁雨讪讪吐了下舌头,大口吸了一口气,撸起袖子,就要回去,不怕死道:“一时不慎嘛,我再试试!”
二人异口同声--
“你离厨房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