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儿坐在金丝雀酒馆外，她把原先那个小玻璃瓶里的液体倒入了新买来的玻璃瓶中，只装了大半，小小的蟠绦在里面游来游去。
“你饿了吧。”她往里面扔下一小块结晶盐，蟠绦张开嘴迅速吞进肚子里。
“真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她抱着瓶子，坐在草坪里喃喃自语。
消失了几日不见的米岚开着一辆卡车停在了门口。
他从车厢内卸下货，边搬进酒馆边问菲儿，“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嗯，只是哥哥一直醒不来，我好想他。”
米岚把酒馆打扫了一遍，菲儿尽力去帮他，过了一会儿，他给她倒了一杯果汁。
“你和你哥哥是亲兄妹吗？”
“亲兄妹？是什么意思呀？”
“就是你和你哥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
菲儿摇摇头，“哥哥是我前几天才认识的，他对我跑可好了。”
米岚叹气，“你们年纪都那么小，失去了一级平原的保护，还是别再往外走了。”
“哥哥说了，要带我去看大海！我们要去大海那边！”
米岚怔了怔，大海？R星确实有一个大海，只不过那是一个极度危险而神秘的领域，从来没有人敢去，去了的也从未活着出来过，据说那片海水是深黑色，有未知的怪物在海面下潜伏，它的颜色比水面更深……
恰好此刻邱图从门口拐了进来，他提着一袋食物，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只是神色自然地打招呼，“米老板，好久不见，我买了点肉，咱们炖汤吧。”
米岚把酒馆的窗帘拉好，又把那些杂乱的桌椅摆顺，腾开一个空桌，把炉子碗啥的摆上去，这里没厨房，只有一些简单的生活器具，足够几个人用。
邱图自然担当了烹饪的核心，米岚给他打下手，菲儿则学着他的样子清洗蔬菜。
“我去看看盛黎哥。”照例，每次饭点前他都去地下室瞟他一眼。
而这次，他看见了苏醒的某人。
盛黎醒来后就急忙服下阻断药，他看着自己满身的红印，都是毫无意识时抓伤的。
这几天昏睡的记忆迷迷糊糊的，只知道做了很多怪梦，还有关于轲的春梦。
感觉到从门口|射来一道视线，他眼神凌冽地瞥过去，邱图从门后走了出来。
“盛黎哥你可算醒了。”少年穿戴朴素，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带了点生涩。
盛黎把微长的刘海往后一捋，神色倦倦，“你还没走？”
“我……是想看看你醒没有，该吃饭了。”邱图有点尴尬，捏了下裤缝线，闭嘴。
盛黎起身穿好衣服，“我身上的伤口是你包扎的？”
“嗯。”
“谢谢。”盛黎边扣衣服边走出去，邱图赶紧跟上。
酒厅内，菲儿看见来人后放下筷子朝他挥手，“哥哥！哥哥！”都快跳起来了。
盛黎走过去就把她抱在自己腿上，宠溺一笑，“想我没有？”
“想！哥哥！哈哈哈……”菲儿在他怀里蹭来蹭去，脸上闪烁着动人的光彩。
盛黎逗一逗她，然后看向米岚，“米老板，这些天打扰你了，关于酒馆被砸的事……”
米岚摆摆手，“年轻人，难免心性不定，我不怪你，反正我这破店早就想装修了。”
盛黎笑笑，给他倒了杯酒，回头一看邱图垂着脑袋，又给他倒了一杯，“谢谢你们留我在这儿，照顾我，来！干一杯！”
风雪在屋外吹，屋内热气腾腾，烧酒配肉，吃起来过足了瘾。
饭后盛黎照样给菲儿一粒肠胃药，外边的食物不比一级平原内培育的，‘人类’吃了常常不易消化，幸好菲儿年纪小，肠胃功能还可以培养。
陪菲儿玩了一会儿，盛黎回到了地下室，他把从心老板那里买来的零件倒出来，一个个观察，他发现这些小件不论是材质还是合成技术，都非abcd城能找出来的，即使它们被外界物质侵蚀了不少，但依旧难掩其光华。
他铺上纸，开始设计图纸，思来想去还是摩托车比较好，便捷，骑上它比走去黑鲸海域快的多，他不想在路上花费太多时间。
过了一会儿，门被敲响。
“进来。”
“盛黎哥，你找我？”
“嗯，你带我去荒岭坡，我看看还有什么材料有价值。”
傍晚，天空有成群结队的鸟类飞过，晚霞把云层熔化，瑰色流体一泻千里。
邱图领着盛黎一路往c外城郊野走去，那里有片沼泽地，视线穿过它可以看见一道废弃山岗。
领路的邱图忽然停下步子，背对着盛黎，开口，“盛黎哥，我想求你一件事。”
盛黎点了一支烟，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说吧。”
“你能救救我姐姐吗？”
邱图转过身来，终于讲述自己的身世。
他有一个卵生姐姐，他们是同胞胎生的混血种，灵魂系在一起，一直相依为命在c城生活。一个月前，c城外城开了一家‘成人体验馆’，里面的老板原身是个亚级巨蜥异种，贪财好色，掳走了他的姐姐，试图把他姐姐变成馆里的‘仿真娃娃’。他敌不过他，为了保护姐姐他只能替老板办事，扮作女人偷取进化丸，又去拍卖场盗走‘人鱼的眼泪’ ，然而老板收到东西后过河拆桥，把他赶出门外，他的姐姐至今被困在馆中……
这些天盛黎昏迷他之所以没有逃走，就是因为他在竞技场看见了他打斗的场景，觉得他很强，有能力帮助他。
算是私心吧，他一直照护着他和他的妹妹。
原来也是个可怜人。
盛黎掐灭烟头，可惜R星最不缺的就是可怜人。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而且亚级巨蜥异种，谁不知道那是一个满身寄生虫，狡猾凶残的家伙，萍水相逢，我为何要为你得罪它？”
就因为你扮演了几天贤妻良母？说实话，他这人最看不起没有实力只会委曲求全，屁颠颠跟在别人身后当舔狗的人。
盛黎毫不客气讥道。
邱图握紧了指尖，身体微微颤栗，“我别无他法，盛黎哥，求你……”
“别叫我哥，我们并不熟不是吗？我现在可没有威胁你，放你自由，你走吧，不论你是做小偷还是怎样，都和我没有关系。”
“如果！如果可以选择，谁又想这样活着呢！我和姐姐属于基因变异灵魂残缺，从小就受尽欺负，在这片土地上，我们光是活着就竭尽全力了。”又怎么会有更多的资本去思考如何活的光鲜，如何活的有骨气。
邱图掩面，如果盛黎不愿帮他，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或许只能放手一搏。
盛黎走到他身旁，拍拍他的肩膀，淡淡道，“你知道吗，我也只是个没用的混血种。”他看着他，“独自在R星流浪十几年，吃过的苦，受过的罪，不比你少。但你知道我和你不一样的地方在哪儿吗？”
邱图红着眼睛看着他，“什么？”
“我比你狠心。”
他可以割舍一切离开家园，独自走出那片困囿，去部队，对自己狠，在战场杀敌无数，对他人狠，光鲜亮丽从来都是建立在付出之上，你不仅要咬牙吃苦，还要不断前进。
他凑到他耳边，低低道，“我不是什么好人，也从来不做无意义的事，我可以帮你，因为我挺喜欢你，但你得付出懂吗……”他抬起他的下巴 ，十五岁的少年肤白貌美，一双眼睛虽然不够清纯但也轮廓纤细，还算赏心悦目吧。
邱图怔了怔，垂眼，过了很久，才颤抖着解开衣服，脱下。
“做什么？”盛黎握住他的手，微微皱眉，打量一眼他红的得滴血的脸，像是猜到了什么，无奈笑了笑，“别误会，我对你没有那个意思，我说的喜欢，只是很单纯的有好感，付出并不是让你……”
邱图泪眼模糊地看了他一眼，随机抹了一把脸，破涕为笑，“对不起，你、你愿意帮我了吗？需要我做些什么？”
盛黎双臂环在胸前，想要和亚级巨蜥周旋，势必得要点资本。
日落月升，天幕漆黑，这片零散熙攘的城市依旧活跃的像颗年轻的心脏。
菲儿站在酒馆门口又哭又闹，她的哥哥又走了，还不带上她，仿佛又像几天前一样，那些记忆让她难过。
米岚走出来摸摸她的头，“菲儿乖，你哥哥说他很快就回来，跟叔叔进屋去等他吧。”
对，临走时哥哥抱着她说很快就回，她不满，他就吻了吻她的脸蛋，但她还是不高兴，她不想和哥哥分开。
——
盛黎穿过一条水沟小巷，与巷子口的一个女人接头。
没错，这个女人就是邱图，是盛黎让他这样扮的。
为了防止露出马脚，他特意让他服用了小贩爱卖的变形水，真正变成雌性，药效24小时。
他说的付出就是指这个。
“走吧美女。”盛黎冲他勾勾唇瓣。
邱图带路，两人拐了很多个街角，终于在一处窄巷口停下。
附近站着几个抽烟的雄性，他们百无聊赖地看着过路人。借着巷中的灯光，盛黎看见最里面聚集了更多雄性，甚至还有几个雌性，他们挤在一处铁门前，不多时，铁门开了，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从门口溢出，可惜他看不见身体，那些生物进入了门内，很快，又恢复了寂静。
“那就是‘成人体验馆’，每天这个时候开馆，我姐姐就在里面。”
盛黎嗯了一声，不多犹豫，进入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