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们开门的是一个女人。
金发短裙，魔鬼身材，除了那张僵硬的脸，其他都很正常。
他说明来意，女人让他们去二楼。
盛黎走在前面，忽然一股力量拉住了他的衣摆，他转身看过去，邱图有些焦虑地望着他。
“跟着我就行。”
他由他拉着，两人被女人带进二楼最末端的房间里。
宽阔，很亮，空气中弥漫着腥味，一个男人背对着他们坐在沙发上，他的面前是整个体验馆的监控画面。
居然还包括室内，有些镜头不堪入目。
“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呢？”男人转过身来，他的脸在烟雾中产生了一种磨砂质感，只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逃不过是仿形人的真相。
“听说你要收女人，我身后这个人你要么？”盛黎把邱图推出来，后者站在两人中间，紧紧抓着裙摆，紧张无措。
巨蜥男人轻轻嗅了嗅气味，盯着邱图的脸，“这个人怎么有点熟悉呢……”
邱图的心脏剧烈跳动，每一下都像击鼓一般，背脊已经被冷汗打湿，他不敢与巨蜥对视。
盛黎走上去抬起他的下巴，看了看，然后拍拍他苍白如纸的脸蛋，“那说明老板和她有缘呐，这个女人是个雏儿，无父无母，只有跟着老板才能有一线生机，去，站近一点让你主人好好看看。”他示意他。
巨蜥男人轻笑一声。
邱图躲闪着眼神勉强走了两步，然后忽然被一个力量带入冰凉的怀中，他条件反射叫了一声，挣扎着，望向盛黎。
“很香，有劲儿。”巨蜥男人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邱图强忍着心中恨意，微弱地反抗他。
“既然老板喜欢，那我也不多留了，可以给我个特权让我选个美人儿共度过这漫漫长夜吗？”
巨蜥抽出空来打量盛黎，“你是外城人？”
“是，路过c城，暂待几天。”
“哈哈，好，让怜怜带你去挑一挑，你今晚的开销我包了。”
——
盛黎跟着守在门口女人去到等候厅，她拿给他一簿册子，上面记录了这里所有娃娃的资料，他翻了一会儿，大致摸清了这家‘成人体验馆’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他们会搜集雌性生物，把她们的脑功能和中枢神经系统破坏掉，再用仿人类肤质皮缝补她们身体的缺陷，把她们打造成一个任人摆布的假娃娃。
这种灰色行业在c城是新型产业，但沉溺其中的人不少。
“我对这些僵尸一样的人不感兴趣，有没有半成品，带点人气儿的。”
盛黎把册子扔给她，里面并没有邱图姐姐的名字——邱媚，甚至连和他长相相似点的都没有。
怜怜那双深黑色的眼睛看着他，思索了很久，“有是有，但缺陷很多，没有达到服务标准。”
“无妨，我受得住。”他微微勾唇。
怜怜出去了一趟，过了一会儿把他带入三楼的一间房内，里面充斥着玫瑰精油的气味，只安置了一个宽大的床铺，和一个摆满了x用具的沙发，最里面靠窗户处站着一个女人。
“如果遇到危险或者不满意，可以随时按下这个按钮，我们每层楼的负责人会过来。”怜怜说完这句话后就退了出去，偌大的房间只剩盛黎和那个背对着的女人。
他望向天花板，角落里，监控闪烁着红灯，暗示着他行动的分寸。
“邱媚？”他绕过床，走向那个女人。
女人的服装和怜怜差不多，很性感，一头乌黑海藻般的长发散在背上 。
她的身躯动了动，缓缓转过身，那张脸和邱图有六分像。
她看着他似乎有些困惑，眉尖紧皱着。
“真不错，我们到床上来吧。”他忽然拉过她，把她甩到床上，然后迅速拉下床帘，昏暗的灯光只透过了部分，勉强算封闭的空间里，他凑近她。
“啊、呀！”邱媚无法说话，只能发出嘶哑的音节表示反抗，盛黎把她手腕握住，凝目，“你别闹，你弟弟求我来救你，你现在只需要配合我，我就能带你逃出这个地方。”
邱媚能够听懂他的话，不再反抗，只是情绪更加激动，仿佛想要诉说着什么。
盛黎只好点了她的穴位，用床单把她裹住，言简意赅，“机会只有一次，先离开，再管其他的。”
——
邱图背靠墙壁，他身上的裙子破了，在冷空气中很不好受，但最让他恶心的是面前的雄性生物。
它似乎认为自己很有魅力，显出了原身，只顶着一个人类头颅与他交流。
能想象吧？这啥玩意？
邱图警惕地盯着他，要是它敢强行冲过来，他今晚就算死也要带上它。
“我能懂，雏儿都这样，但我发现你长得有几分像我店里的一个娃娃……不过她还是半成品，性子太烈了，不听话。”巨蜥和他玩累了，取了一瓶酒，老练道。
“是吗……”邱图声音都在颤抖，恨不得把面前的孽畜大卸八块。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很多人不听话，特别是雌性女人，她们喜欢大肆宣扬女权，和雄性作对。”
“太多男人想让她们听话顺从了，而我就是那个先驱者，第一个把女人做成娃娃的人，你看，就像这里面的场景，心神震撼吗？”
它指着监控屏上大大小小的画面，审视着邱图的反应。
“呕……”
邱图控制不住反胃，真的吐了。
再抬头就看见巨蜥凶残的表情。
他被它狠狠摔到角落里，然后欺身压住，情绪激动，“臭婊|子，装模作样了一夜还不够？我今天就好好治治你……”
邱图用力踹他，两人殴打起来，巨蜥被惹怒了，长长的肉尾往他身上一砸，千钧一发之刻，一滴冰冷的黏液滴在了他的脸上。
空气好像凝固了，然后是巨蜥鬼哭狼嚎的惨叫声，邱图睁开眼，巨蜥完完全全显出了原型，然而它绿褐的皮肤上此刻布满了红肿的血点，密密麻麻黑色的线状生物在血点之间穿梭，它暴怒地在地上打滚，整个建筑楼被他震三震。
邱图趁机退到一边，是……盛黎给他的那个异种起效了？
在进入小巷之前，盛黎忽然把他之前随身携带的玻璃瓶给他，他说里面装的是寄生类异种，只要找到合适的机会把它倒在巨蜥身上，有奇效。
劫后余生之感涌上心头，邱图听见了楼底传来一阵脚步声，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出。
整栋楼都在剧烈摇晃，无数本在行夜间好事的客人们骂骂咧咧逃出大门，盛黎趁机拉着邱媚下楼，在楼梯口撞见衣不蔽体的邱图。
在乱石与地震中，姐弟相见。
“姐姐……”
邱图呆滞，然而邱媚只是冷冰冰地看着他，对哦，他现在是女人的模样，姐姐认不出来。
“别发呆了，赶紧走！”
盛黎吼他，三人在摇摇欲坠的楼梯上尽力躲避落石往地面逃去。
他们刚出大门，整栋楼就爆炸了，冲击力把他们弹了出去，漫天烟尘升起，土石滚滚中，巨蜥在癫狂地摇尾摧毁周围一切。
“没事吧？能不能行，行就赶紧跑。”
盛黎勉强坐起来，回头一看，两个柔弱的‘公主’都倒在地上连动都是问题。
“喔啊！！是你们！你们三个是一起的杂鱼！”
巨蜥被折腾的厉害，福寿螺卵般的眼睛恶狠狠瞪着面前的三个人形，它是高智商物种，看见邱媚那一刻已经猜到了今晚出事的根源。
它的怒气值锃锃上涨，狂暴兽性一发不可收拾。
它向他们攻来，盛黎勉强把身边的邱图拉起来，“快跑！”
“不！姐姐！姐姐！”
邱媚被冲地很远，来不及救她，巨蜥一把掌拍到她身上，鲜血喷溅，女人惨叫的声音凄入肝脾。
邱图慌了，疯狂想扑过去，盛黎只能箍住他的腰厉声斥骂，“发什么疯！你就这么想死嘛！”
“姐姐！姐姐！呜呜呜……不要……不要啊！”
邱图一口血喷了出来，他痛苦地嚎叫着，刚见面，就得说再见……
邱媚似乎听见了什么，她望着天，然后侧头看向那个少年，想要伸出手，四肢却已经断裂。
“弟弟……活着。”
这是她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发声。
“啊……”
邱图瞬间跪在地上，泪如雨下。
然而仅仅半秒，一束白色的荧光包裹住了邱媚，紧接着，邱图整个身躯开始抽搐，他捂住头，灵魂仿佛在被极限撕扯！
盛黎来不及管他，面向那个恐怖如斯的巨蜥，“蟠绦！吃掉它！”
巨蜥身上的血洞正是蟠绦的分裂体的杰作，这种寄生类病原体可以分裂成千千万万个副体，一齐发动对目标的侵袭。
早在他在b城执意带走蟠绦时，他就明白若能控制好此类生物，必定为他所用。
巨蜥的娃娃们早已和‘成人体验馆’齐齐化为渣滓，只剩它全身痛痒的在半生心血处咆哮，翻滚抓挠没有任何用处，那些黑色丝线一样的生物在它皮肉上穿刺，仿佛能听见它们桀桀的阴笑。
巨蜥一头撞向围墙，墙碎，它两步一跳钻入河中，河面溅起两米高的水花，然后缓缓归于平静。
盛黎后退几步靠在树干上，重重呼出恶气，没过多久河面有道黑色影子如水蛇穿梭，他朝它吹了声口哨，蟠绦一跃而起，着陆，在湿地上扭摆搁浅。
盛黎走过去把它装进玻璃瓶，弹了弹瓶身，“小东西，还挺厉害。”
这个夜晚注定不宁静，然而即使这里闹出了天崩地裂，c城其他地方依旧平稳安详，仿佛只是梦里有小孩在哭闹，过一会儿就会自动停止。
他回头，邱媚的身躯消失了，只剩邱图昏倒在地上，他走过去探了探他的呼吸，没死。
他叹气，把少年抱起来，离开了这片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