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宛勾起了唇角。
真是没有想到,那个刺客竟是玉姨娘的人。
因为,在这个府中,只有她跟玉姨娘的利益是绝不可能有冲突的。
那么,玉氏为什么要对她出手?
宁宛百思不得其解。
她虽是府中嫡女,但按照古代的规矩,她早晚也是会嫁人的。
玉氏膝下有儿子傍身,只要她好好拢住渣爹的心,培养好那个儿子,将来未必就不能在这府有个好前程。
况且,玉氏是在谢氏死后又过了好几年才进的门,这八杆子都打不到一块儿的关系,宝珠就算知道点什么,也绝对跟她沾不上边吧?
那么,她为何要杀宝珠?
正思索间,宁国公又回来了,宁宛瞧着他的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
宁宛知道,她所料不错。
那玉氏,果然跟刺客有过接触。
偏偏,她还明知故问:“如何?父亲可瞧清楚了?那玉氏身上的症状,是否与那死掉的侍卫是一样的?”
宁国公死死的咬着牙,却没有吭声。
他不说话,宁宛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明艳了,就连脸上那块胎记,也妩媚了几分。
“父亲,早上女儿还奇怪,不过是死了一个侍卫,别的院里都是派下人去瞧一眼的,这玉姨娘怎么就亲自去了?原来是另有目的。”
至于那个目的是什么,宁宛却没有说,由宁国公自行想象。
有时候,自己想象的,才更能说服自己。
果然,宁国公的脸都绿了。
半晌后,他才咬牙道:“不管如何,衡儿是你弟弟,你得救他!”
宁宛又看了他一眼,问:“玉姨娘不救吗?一日夫妻百日恩哪,父亲。”
语气里,满满的嘲讽。
看看他后院的这些女人,都是些什么东西!
宁国公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他恶狠狠的瞪着她,磨牙道:“救,不救怎么审问?”
宁宛打了个响指,懒洋洋的起身,去拿药箱。
“行吧,女儿也很想知道,我与玉姨娘究竟有什么仇,值得她勾结侍卫来杀我的人。”一边走一连叹了口气,道,“真是可怜了衡儿这孩子,有这么个娘,中个毒还得带上他,亏得他还那么疼他姨娘。”
宁国公脸色阴沉沉的,他不是傻子,宁宛话里的意思他怎么会听不出来?
玉氏为怕宁宛不肯出手救她,所以故意传染给了儿子,她知道儿子于他而言是最重要的,就是为了儿子,他也会想法子逼迫宁宛出手救治他们母子。
做母亲做到这份上,真是狠心!
他儿子不需要有这种心思恶毒的母亲!
宁国公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杀意。
宁宛来到玉氏的院子,玉氏整个人已经脱形了,像具干瘪的骨架子,若不是确定这是玉氏的院子,她都要怀疑床上躺着的人被换了。
此刻,她看到宁宛,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大小姐,求你救救衡儿吧,他怎么说也是你弟弟,就看在同样姓宁的份上,你救救他吧!”
她口口声声求宁宛救儿子,但眼中的希翼与算计却是半分也没有掩饰。
她在赌,赌宁宛碍于宁国公,会救宁衡。
她既救了宁衡,那么她这个人宁衡的生母,她也不得不救。
毕竟,那孩子才五岁,不能没有母亲。
她赌赢了。
宁宛给她服了颗丹药,问:“玉姨娘真是算无遗策,不知我与玉姨娘究竟有什么仇,让你费这么大的周折来害我?你若是不说实话,毒每个月都会定期发作一次,哪怕就是去宫里请太医,也是解不了的,你最好想清楚。”
玉氏眼瞳一缩,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她,随即又看向宁国公,扑到他脚边就开始嚎哭起来。
“国公爷,大小姐说的妾身一句也听不懂,她若是觉得妾身命贱,不配让她施救,那么,她也该救救衡儿,国公爷,衡儿可是你的儿子,您为数不多的儿子啊!”
宁宛觉得这个女人就有意思了,她口口声声提起宁衡,但目的却是为了逼她救她自己。
想到那个五岁大的孩子竟被教成那般德性,宁宛的眼眸就沉了下来。
宁国公被她哭得烦躁不已,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他指着她鼻子骂道:“你还好意思提衡儿,衡儿好好的在前院待着,他怎么中的毒?”
宁衡已经五岁了,早就搬到了前院,宁国公替他请了夫子开蒙,读书习武一样不能耽误,所以,寻常他是没有时间往内宅跑的。
想明白这些后,宁国公看向她的眼神,宛如冰刀。
玉氏捂着脸,垂下眸子,眼底飞快的掠过一抹寒光。
儿子,呵~
要不是有了这个孩子,她在这宁国公府的地位,怕是还如一个婢女!
但是,她再抬头时,脸上的表情又再次恢复成之前那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她说:“衡儿是个孝顺的孩子,他听闻妾身中了毒,生怕大小姐不肯出手救妾身,就主动在妾身手上咬了一口。”
说着,她就卷起袖子,将手臂上的牙印给露了出来。
那一口咬得极深,连血都咬出来了,所以,宁衡才被传染得这般迅速。
宁宛暗暗冷笑了一声,心道,一个五岁的孩子,若是无人引导,他能懂这么多?
她觉得,这玉氏就是在拿别人当傻子。
然而,事实证明,这屋子里还真的有个傻子。
只见宁国公脸上虽怒气未减,但语气却已经缓和了几分。
“你这一屋子的下人都是死的吗?他要咬你,这些人都不知道拉一下吗?”
那些丫鬟婆子纷纷跪地认错,宁宛却直想翻白眼。
她这位渣爹,脑子不太够用的样子。
玉氏若是真疼儿子,根本就不会让他有机会进屋,难不成,院子里这么多下人,连个五岁的孩子都拦不住?
这说出去简直让人笑话。
“国公爷,当时奴婢们都没想到小少爷会突然冲上去咬那一口,根本就没来得及拉。”
一个丫鬟低声说道。
宁国公看向宁宛:“你还是快给他们解了毒吧。”
宁宛眨巴着眼,看向宁国公,怎么这玉氏三王两语的,就将他这脑子给漂白了一遍?
“父亲,衡儿是我弟弟,我自然是会救他的,只是,这玉姨娘嘴巴里没一句实话,还口口声声把自己的亲儿子拿出来做幌子,女儿觉得,还是让她死了吧。”
玉氏一听,立马就急了,她扑过去想要扯宁宛的裙摆,却被宁宛避开了。
她泪眼朦胧的看着她,哀求道:“大小姐,衡儿还小,他不能没有母亲的。”
宁宛勾唇,说道:“本小姐也是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就没了母亲,本小姐这不活得好好的吗?本小姐个姑娘家都可以,他一个男孩子,怎么就不行了?”
玉氏被噎住,随即又将目光转向宁国公,宁宛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宁国公有些心虚,咳了两声,道:“宛儿,你先给她解毒,侍卫的事情,回头再慢慢审。”
宁宛嘲讽道:“父亲还真是宽宏大量,人家都跟侍卫有着亲密接触了,父亲竟然还要救她,也罢,反正绿的又不是我。”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颗丹药,塞到了玉氏的嘴巴里。
宁国公被她最后那句话扎得千疮百孔。
“不巧的是,我这里只有两颗解毒丹,只能解一个人的毒,炼制还需要一些时间,如果是一人一颗,虽不能清除全部的毒素,但好歹也能拖上一拖,玉姨娘,解药本小姐就给你了,剩下的事情,本小姐就不管了。”
说着,她将另外一颗解药放到了玉氏手里,然后转身走了。
玉氏怔怔的看着手里的丹药,只觉得原本脱力的身体,渐渐的恢复了一些生机,就连冰凉的手脚,也一瞬间恢复了些温度,她知道,这是解药发挥了作用。
她看着这颗丹药,眼神突然浮现出一抹挣扎。
宁国公的声音,却自她的头顶响起:“你还犹豫什么?还不快把解药给衡儿送过去!”
玉氏抬头看着,委屈巴巴的说道:“国公爷,妾身不是犹豫,只是想等一等,看看这解药是不是真的,现在,妾身觉得身上好些了,看来这解药是没问题的,妾身这就去给衡儿送解药。”
说着,她艰难的起身,就摇摇晃晃的就往外跑。
宁国公看着她的背影,眼眸深了深,总觉得她这个态度,有哪里不对。
另一边。
宁宛回了东院后,紫苏忍不住问:“小姐,你为何要说,解药只有两颗?”
这些天她天天待在宁宛身边,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宁宛手上绝不止一份解药。
宁宛唇角弯了弯,意味深长的说道:“我不这么说,怎么能让玉氏的私心暴露出来呢?”
从刚才那一场交锋可以看得出,那玉氏根本就不在乎宁衡的死活,她只想让自己活着。
紫苏重新拿起擂钵,捣起了药:“小姐,咱们手头上的银子也不够买药材给摄政王做十颗大还丹的,要不,咱还是直接让摄政王提供药材吧,不然,要炼制十颗,得做到什么时候去?”
摄政王府不差钱,什么稀罕的药草手下的人都能找得到,他们实在没有必要硬撑。
宁宛嗤笑了一声,道:“你以为,那赫连扒皮肯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