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西平这话一出,两边跟着眼红羡慕的百姓们一下子就沸腾了。
“什么!还有我们的份儿?这怎么可能!”
“这位小兄弟,你怕不是在说胡话吧,我们有家有产业,又不是像你们一样的流民,棉衣工坊里面的棉衣,怎么可能有我们的份嘛!”
诸如此类的声音此起彼伏。
两边聚拢着瞧热闹的民众们,有一个算一个,几乎都不相信李西平的话。
赈灾物资是救助那些极其需要救助的人。
比如那些一无房产而无产业,成日里只能拿个破碗沿街乞讨的流民和叫花子。
再比如那些虽然在皇城中有屋舍,但因为年老体弱,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丧失了劳动力,家中又无亲人可依靠的孤寡之人。
从一开始,朝廷就明确说明了,大灾面前,性命为重,赈灾物资只会面对那些真正极需帮助的人。
像他们这些人,虽然算不上多么的富有,但也能吃得饱穿得暖,正所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绝对不符合朝廷救助的资格。
这种情况下,哪怕他们再眼红棉衣工坊里面的棉衣,也只有眼红羡慕的份儿。
……说这话的那小子,简直就是故意拿这话消遣他们!
琢磨过味儿来,有些人就不高兴了,横眉竖眼地指责李西平。
“你这小子,看着也挺老实憨厚的,说起话来怎么这么不诚实呢?”
“老实憨厚个屁啊,我看这小子就是皮痒欠抽。”
“敢拿话消遣我们,回头等这大灾过去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但也有那些极个别的,仔细琢磨琢磨李西平话中的意思,再看看其他流民的反应,他们心中忽然就生出了几分期待。
这次的赈灾事宜,主要负责人是凌王世子,凌王世子妃在旁协助。
夫妻俩这段时间殚精竭力的忙碌着,付出和辛苦,他们都看在眼里。
也正是因为如此,大家的灾前准备都十分充足,他们这些人,家里面取暖用的柴火和木炭都堆积如山,口粮也都准备的十分充足。
所以,哪怕现在天气十分恶劣,他们除了出行上面有些不便利外,其实生活上面并没有遇到太多的困难。
听说户部的棉衣工坊,全天十二个时辰不停歇,绣娘们实行轮班制,日夜不停歇的赶工缝制御寒用的棉衣。
绣娘们这样拼命赶工,工坊的库房里面肯定已经囤积了大量的棉衣。
在保证流民们人手一件御寒棉衣的前提下,那剩下的多余棉衣,兴许真就有他们的份呢。
心中这样想着,有这种想法的人心中就越发期待了。
他们站出来对那些指责李西平的人道:
“这不是还没个定论吗,你们生气什么呀,兴许这位小兄弟说的就是真的呢。”
“没错没错,人家小兄弟肯定提前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这样说呢……是吧,小兄弟?”
李西平抬起一只红彤彤长着冻疮的手,挠了挠脸颊,嘿嘿笑着说道:“具体啥样子,我也不是很清楚哇,不过昨天户部的陈大人过来通知我们今天过来领棉衣时说了一句话。”
大家急忙竖起耳朵听,并且心急地催促李西平。
“陈大人说了啥话?”
“臭小子,说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老子最烦你这种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的人了!”
那人一边说一边恐吓似的朝李西平挥了挥拳头,大有李西平再敢卖关子,他就要对李西平不客气的架势。
李西平是在卖关子吗 ?
是,但却是事出有因。
他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以便吸引来更多的民众!
世子和世子妃都交代过他,他后面要说的那些话,越多的人听到越好。
眼看街道两边聚集的百姓足够多了,李西平也就不再继续卖关子吊众人胃口了。
他缩了缩脖子,装出一副被大汉的拳头吓到的模样,飞快地说道:“李大人说工坊里面的棉衣准备的很多,等我们这些流民领完后,剩下多余的棉衣,就卖给想买的人!”
“而且李大人还说了,眼下情况特殊,棉衣不以挣钱为目的,每件棉衣只要这个价,便宜的很!”
李西平说完,伸出指头报了一个价格出来。
大家一听,瞬间就如沸腾的滚水一般炸开锅了。
户部的棉衣工坊做出来的棉衣有多好,他们可是早就听说了!
不但听说了,有的还亲眼见过摸过!
因为早在今日之前,睿王和睿王世子就已经购买过一批棉衣,被睿王府收留的那批流民,早就穿上了!
衣服穿在身上,有眼睛的都能看见。
他们中的不少人,都看见过那些流民身上穿的棉衣,样式轻薄好看不说,主要的是还保暖的很!
那样一件棉衣穿在身上,没一会儿功夫身上就能聚集起热气来,暖呼呼的,就好像在身上裹了件会自动发热的暖褥子!
很多人都想买。
但一是没有购买的途径,棉衣工坊里面的棉衣以赈灾救助有需要的人为宗旨,不以盈利为目的。
再一个就是价格的问题,那种新型御寒棉衣的价格太高了,是普通棉衣的十好几倍,即便是工坊里面将棉衣对外出售,他们也舍不得买。
而李西平刚才说出来的那个价格却在他们的可接受范围之内!
眼看众人神情激动,李西平继续说道:“李大人还说了,这些都是凌王世子和凌王世子妃的意思。”
他这话又掀起了一股浪潮。
一股夸赞凌王世子和凌王世子妃的浪潮。
然后这股浪潮又以飓风般的速度,迅速刮到了乾清宫,坤宁宫,睿王府,还有郡主府。
乾清宫里的隆安帝正和睿王世子在棋盘上面杀的火热,听到传过来的消息,他依旧挥挥手表示知道了,并不作表示。
胧月郡主气得又将李嬷嬷叫到跟前来发作了一通。
睿王府里的睿王捂住心口坐下,再次为自己花出去的那几大箱子的棉衣款感到肉疼。
而坤宁宫里的太后则是冷哼道:“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给自己捞好处,往自己身上贴金。”
坐在下首饮茶的窦淮川放下手中的茶盅,他心情十分的好,捋着胡须笑着说道:“这是好事啊,太后听了应该高兴才对。”
“兄长说的对,哀家听了这个消息,确实很高兴。”太后展颜,唇边含着笑,眼中却闪烁着恶毒的寒芒。
工坊里面的那些棉衣,很快就要被一把火烧成灰末了。
谢遇和沈雪见二人,为了给自己捞名声,挣民心,竟然放出去要将余下的棉衣低价出售的话。
这话确实让他们捞了名声,挣了民心,可等大火烧起来,棉衣被烧成了灰烬,那些满心欢喜的民众们期待落了空,岂能不将怒火发泄到那二人头上去?
他们现在得到的呼声越多,最后反噬到他们身上的恶果就越重。
想到这,太后面上的笑容愈发的开怀快意了,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她迫不及待地等着大火烧起来。
等大火烧起来,谢遇和沈雪见这两个令人厌恶的东西,以后就再也别想在她眼皮子底下蹦迪了。
“兄长,我们的人手都到齐了吧?”太后又一次求证确认。
窦淮川颔首道:“嗯,都到齐了。我们安插在户部里的人手,今日负责棉衣的发放活计,届时他们会寻找时机放火。”
同一时间,宫外,流民队伍还在浩浩荡荡继续往前,直奔户部棉衣工坊而去。
流民的队伍后面,还尾随着上百号一块儿跟着过来瞧热闹的民众。
不过这些民众没能跟到底,在距离工坊还有十来丈距离的地方被拦下来了。
“工坊门前的街道狭窄,为避免到时候拥挤,发生踩踏事件,还请诸位就不要再跟过去了。”
沈雪见一脸认真的相劝。
谢遇亦是神情地说严肃道:“一旦发生踩踏事件,必要造成死伤,为了诸位的安全起见,还请大家就此止步,等流民领完棉衣后,本世子会让人将余下的棉衣统计出一个数目来公之于众,有需求的,可与明日,自行前来购买。”
如果说李西平之前说的话,众人心中还持有几分怀疑。
然而现在,众人心中的那几分怀疑就彻底烟消云散了。
人家凌王世子都亲口这样说了,他们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啊!
至于要不要再继续跟下去……
那自然是不能再跟的了。
没听到凌王世子和凌王世子妃说的话吗,工坊门前的街道狭窄,他们这么多人呼啦啦的涌过去,万一发生踩踏事件,那可是要造成死伤的!
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小命重要哇!
一路跟过来的百姓们老实听劝,纷纷驻足。
不过他们也没有离去,而是留在原地。
虽然不能跟到近前去,但是他们远远地看着,也能缓解一下好奇心不是。
工坊门前的街道是一条葫芦形的街道,还是一个倒扣的葫芦:街头的入口处是葫芦的肚子,走到底儿,葫芦嘴所处的那个位置,就是户部的棉衣工坊所在地。
那样窄的一处地儿,确实不适合聚集那么多人。
再说了,街道再窄,也拦不住视线啊,他们站在这里,照样能一眼看到工坊那边的动静。
就没必要非要跟到近前去瞧了,没得闹出意外来。
一群百姓不再跟着车队往前走 ,又心照不宣地留在原地,一边三五成群地围成一团闲唠嗑,一边时不时地往工坊那边投去一瞥。
守在这里,等那些流民拉着棉衣出来时,他们刚好能再看看那些棉衣,也能在第一时间知道所剩棉衣的大概数量。
反正这天寒地冻的,啥活也干不了,回家去也是闲着无事,不如等在这里瞧瞧情况,而且人多也热闹。
对此,沈雪见和谢遇都没再说什么,反而有些乐见其成。
工坊门前的街道太窄了,人多拥挤,万一发生踩踏事件,后果严重。
这是其一。
其二,等下大火烧起来,这些跟过去的百姓们少不得要慌乱,一旦慌乱起来,踩踏事故就更容易发生了。
还是将他们远远地隔开在危险范围之外比较好。
断掉尾随的民众队伍,一群由暗卫假扮的流民队伍,继续赶着马车走完剩下的最后一程路。
前来拉货的马车,一共有四十多辆,排成一条长长的长龙队,等候在工坊门前的右侧道路一边。
左侧的道路却空空如也,没有一辆马车。
空出来的这条道路,是留给装好货的马车走的。
进一辆,出一辆,这样才会尽然有序,不会出现拥堵状况。
沈雪见觉得,就算是做戏,也要做得像模像样。
将外面都安排好后,沈雪见点了五十来个人进行帮忙装货,剩下的则留在外面守着马车。
此时,工坊库房内,封寂假扮的陈先生端坐在桌案前,他面前摆着一把算盘,一本账薄。
这会儿,他正一脸严肃而认真地交代身边站着的助手:
“库房里面的这些棉衣属于赈灾物资,男衣有多少,女衣有多少,一共有多少,户部那边都是有详细记录的,等下出货的时候,你可千万要打起精神来,万一少数了一件,你自掏腰包赔付。”
封寂假扮的陈先生,面貌上面并无任何差错。
就连言谈举止上面,也和真正的陈先生并无二样。
助手丝毫没察觉出今日的陈先生被人假扮冒充 了。
此时听封寂说货物出库时,万一数目上面出了纰漏,亏空要让他自己自掏腰包补上去,助手的神情当场就凝重起来。
那棉衣那样贵,他可赔不起。
但是那又如何呢。
库房里面的这些棉衣,很快就要变成一堆灰烬了。
“先生放心,小的一定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绝不敢有半点的马虎。”助手信誓旦旦地保证。
封寂“嗯”了一声,点头道:“你知道就好。”顿了顿,又说道,“那些流民大多都学识有限,我还是不放心,你亲自进去库房内盯着点儿,库房外面,我再找一个人守着。”
祖手一听,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按照流程,他只能守在库房的出口处,每出来一批货物,先有跟货的人报出货物的数量,他再照着那数量,清点货物进行确认,两边清点出来的数量都是一致的,他才能落笔记录,最后再将记录好的数字交到封寂这边,由封寂整理出最终的账册。
这也就意味着,他不能进到库房内部去,想要进去放一把火,还得另外寻找时机下手。
当然,走进库房内部的借口他已经想好了。
哪怕最后他不能如计划的那般进入库房内部去也不要紧。
库房深处的一堵墙那里,留有一扇小窗。
那小窗只有脸盆大小,不足以供人出入,主要作用是供通风使用的。
昨日,他特意进库房去,在紧靠着那扇小窗的位置,堆放了一大堆的棉衣。
最上面还特意放了一层棉絮,最大程度上面保证了浴火即燃的可能性。
届时,他寻个上茅房的借口出去一趟,绕到小窗那里,扔一个火把到那棉絮上面。
棉絮都是极其干燥的,遇火即燃,棉絮下的棉衣也是干燥的,同样容易引燃。
而火源又在库房的最深处,等前头的人发现后面着火了 ,再就想救火,绝对来不及。
他有两手的准备。
但倘若能够有机会进入库房去,自然还是进入库房去比较好。
毕竟,他守在库房门口,十分的显眼,一旦离开,就很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
而在他离开的那会儿大火起,到时候官府那边少不得要盘查到他的头上来,并且还会将他当做重点嫌疑对象。
万一他倒霉一点,碰巧有人看见他溜到了小窗那边去,他就更加说不清楚了。
进入库房内部去就不一样了。
库房里面那么多人呢,他趁着人多杂乱,悄悄扔一个火折子到那堆棉絮上面去,等大火烧起来,库房里面的每一个人都会成为怀疑对象。
一堆人,谁知道谁才是导致大火起的罪魁祸首呢。
正所谓法不责众,就不信官府还能将库房里面的人全都问罪。
要知道,今日前来领取赈灾物资的,可全都是流民呢。
如今封寂让他进里面去盯着,与他而言,简直就是瞌睡遇上了热枕头,这样的临时调岗真的是太及时了!
心中打着这样的算盘,助手眼睛就又亮堂了几分,欢喜和兴奋虽然被他极力压制住了,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溢了出来。
而他溢出来这些情绪,一点不漏的,全都被封寂收拢进了眼中。
封寂不动声色,他朝这位名叫孙志权的助手摆摆手,说道:“行了,你快进去吧。”
孙志权应了声“是”,抬脚大步往库房走去。
封寂坐在桌案前,眯眸望着这人的背影,心中冷笑。
自从知道太后那边要放火后,他们就紧锣密鼓地暗中调查谁是太后的内应。
直到一个时辰前,他们才将目标锁定在陈先生身边这位名叫孙志权的助手身上。
此人家中并不富裕,甚至说日子过得很是捉襟见肘。
然而最近两天的情况却大变,孙志权一改往日路过包子铺买包子,只能一荤一素搭配着买的抠搜作风,买来的包子不但全是肉包子,而且还大大方方地将买来的包子送人吃。
除此之外,这位名叫孙志权的助手,昨天还去了趟花楼,并且还夜宿在花魁的房中。
要知道,包下一个风头正盛的花魁,花的可不是一星半点的银子。
一个连肉包子都不敢敞开肚皮吃的人,突然挥金如土起来,要说其中没有古怪,那就古怪了。
所以刚才那番话,是封寂故意试探之下才说的。
这一试探, 就试探出了结果。
这个叫孙志权的人,肯定有问题。
沈雪见和谢遇此刻走了进来,刚好看见封寂正盯着一人的背影,目光又森冷又寒凉。
沈雪见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心中若有所思。
她径直走到封寂跟前,低声问道:“是他吗?”
“应该就是他了。”封寂将方才的试探,简单说给二人听。
沈雪见嗤了一声,还以为太火暗插在他们这边的眼线有多厉害呢,结果也不过如此,一查就查出来了。
谢遇却摇头道:“我们能轻易识破此人的身份,那是因为我们提前知道了结果,然后再顺着这个结果往前推敲,所以才能揪出此人来。”
换而言之,假如不是沈雪见做的那一场梦,让她提前知道了太后要对他们出手,以及出手的方式,他们务必能察觉出孙志权的奸细身份。
毕竟,放火烧毁赈灾物资,这样胆大包天,一旦事败暴露,就要灭九族的滔天大罪,谁敢轻易尝试?
太后临时收买眼线,又是另一种让他们想不到的大胆尝试。
他们调查过了,在这之前,孙志权此人规规矩矩,身上没有任何污点。
放把放火而已,顷刻间就能完成。
事后孙志权被人抓住也不要紧,因为会有胧月郡主出来当背锅侠。
现在不光是郡主府了,外面也开始流传起了胧月郡主天天念叨着要给儿子报仇雪恨的传言。
如此情形下,太后不动用自己的人手,而是临时收买一个纵火人,反而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毕竟这个纵火人被抓住后,就算将这个纵火人调查个底朝天,也查不到太后的头上去。
因为此人本来就不是太后的人。
他只是个拿人钱财给人办事的雇佣工而已,还是临时性的。
这其中的道理不深奥,谢遇出言一点,沈雪见瞬间就领悟过来。
她望着库房方向,叹气道:“可惜了里面的棉衣了。”
因为提前做足了准备,库房里面的棉衣,自然不可能全都是柳寒薇带人做的那种新型御寒棉衣。
每一包货物里面,只有最上面的那一件,才是真的新型御寒棉衣。
再往下,就是些普通棉衣。
这也是封寂支开孙志权的原因:不认他接触到棉衣,免得他发现棉衣中的猫腻。
眼下工坊里面,除了那个孙志权,剩下的都是他们自己人。
此时,库房里面正忙活的热火朝天。
一群暗卫假扮的流民,正欢天喜地将一包又一包的棉衣往外面搬。
“这么多棉衣,这下好啦,我们再不用担心受冻了!”
“说的是哩!”
做戏做全套,这些暗卫,不但在面容上面做了改妆,看起来和流民无二样,有的还说起了自己家乡的方言。
而且还不止一种方言,非常符合各地流民汇聚而来的这一特征。
孙志权背着手大步走过来,一进来,听见的就是各种腔调的方言。
再看看那一张张带着流民特征的脸,以及其中几张他看起来颇为熟悉的面孔,他一点儿都没有想到这些流民有什么问题。
“大家动作都麻溜点儿,早点儿将棉衣领回去,你们也能早点穿上暖和些!”
孙志权大声喊道。
他既然进来做负责人,自然就有几分负责人的样子。
忙活的热火朝天的流民,嘴里面应和着,手下动作不停,搬运的速度果然加快了不少。
但也仅仅只是看起来快了不少。
实际上,搬出库房去的那些棉衣,只是从一个地方,挪到了另一个地方去,并没有真的拉到工坊外面去。
这些棉衣中有猫腻,不能拉出去,必须全部烧毁在大火中,这是世子和世子妃的吩咐。
正如谢遇所言,孙志权只是一个临时雇佣来的纵火人,不具备敏锐的洞察力和观察力。
他并没能看破这翻假装的忙碌。
但他也没有立马就奔到库房后面去放火。
他一进来,库房就着火了,同样目标显眼。
再等等。
好歹他得先在这库房里面转悠两圈。
孙志权就在库房里面转悠起来,并且假装无意的转到库房深处,看见他昨天特意堆到小窗下面的那堆货物,以及货物上面扔着的几包棉絮,他满意地咧嘴笑了笑。
很好,东西都在。
孙志权接着在库房内转悠,他背着手从库房深处转悠了出来,转悠到一个正在清点数量的流民跟前,他叮嘱道:“点仔细些,别弄错了,少点或者是多点了,到时候查出来,都要找你负责的。”
这流民正是李西平假扮的。
李西平急忙扯开嘴角笑着应“好”,哪知孙志权却随手拿起一件棉衣,似乎要检查。
好巧不巧,孙志权要检查的那件棉衣,正是混在新型御寒棉衣中滥竽充数的普通棉衣。
这怎么能行!
万一让孙志权察觉出手中的棉衣有异,必定会心中生疑,届时打草惊蛇了,还怎么引蛇出洞?
李西平心中着急,正转动脑筋思索应对的法子,就在这时,忽听一个声音问道:“这些棉衣没什么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