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很响亮,响亮到尖锐。
然而听在虞紫鸢的耳中 ,却仿若天籁般动听!
是谁?
是谁从天而降救她与水火之中?!
她猛地扭头朝声音来源处望去。
力度之大,险些没将脖骨扭断,可虞紫鸢根本无所谓这些,她睁大眼睛,震惊地望着从楼梯上面缓缓走下来的那人。
就见那人穿一身淡紫色锦袍,腰间一根三指宽的滚边腰带,束出他干净利落的腰身,也衬托得他的宽肩窄腰,长身玉立。
再往上看,映入眼帘的是那人线条清晰的下颚线,以及俊美的五官。
此时,他从高处负手而来,双目睥睨,宛如俯瞰众生的神灵。
虞紫鸢的心不受控制地“哐哐”跳动起来,视线仿佛黏在了那人身上一般,怎么也扯不开。
沈雪见的心也“哐哐”跳动起来。
她的视线也如黏在了那人身上一般,一瞬不瞬。
这一幕对她来说太熟悉了!
因为那人是谢临川!
上一世,当她险些淹死在荷塘中,绝望而无助的最后一刻,谢临川也是这样从天而降救了她。
那时的情形,就和眼前这一幕一模一样!
没想到这一世,她竟然还能再次看见上一世的情形!
只不过不同的是, 这一世,被救的对象,换成了虞紫鸢……
对方应该也跟上一世的她一样,感动而震惊,将谢临川当成从天而降的神邸了吧?
沈雪见将视线收回,移到虞紫鸢的脸上,然后她不出所料地看见了一张正在犯花痴的脸。
……就知道会是这样。
沈雪见叹息一声,头疼地摁了摁眼角。
虞紫鸢背后找人污蔑她,跟谢临川背后找人污蔑她,看似性质差不多。
然而最终产生出的结果,却能相差十万八千里。
因为虞紫鸢是外人,而谢临川却是谢遇的手足,是她正儿八经的小叔子。
现在谁都知道谢遇和谢临川不合,兄弟阋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奈何谢遇现在是皇帝跟前的红人,谢临川奈何他不得。
如此情形下,谢临川从她这里入手,间接地给谢遇找不痛快,完全可以解释得通。
至于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兄弟二人之间的斗争,尚未产生严重后果,且谢临川刚刚历经过一场严重打击,再加上由太后在后面力保,他要为此付出的代价,顶多也就是来自皇帝的几句严厉呵责。
实在是不伤筋不动骨。
几句呵责,就能换来虞紫鸢的芳心,这买卖,简直不要太划算。
要知道,虞紫鸢的父亲是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两朝元老,在三公中位居第一,身后追随着众多,且深得皇帝倚重。
如果说她父亲是武将之首,那虞紫鸢的父亲,就是文臣之首。
谢临川若能拿下虞紫鸢的芳心,就有机会获得虞家势力团的支持。
就跟上一世谢临川因为拿下她的芳心,从而获得国公府的势力支持一样。
一模一样的y英雄救美套路,只不过这一世,谢临川的人选,从她,变成了虞紫鸢。
沈雪见咬住嘴唇,她仰头望了眼黑沉沉的天际,只觉得人生际遇,实在诡谲难料。
谢临川已经走到了沈雪见的跟前,但却并没有在她跟前停下,而是径直越过她,走到了谢遇的跟前。
谢遇蹙眉望着他。
后者嘴角勾起一抹斜斜的弧度,似笑非笑道:“那妇人是受我指使的,至于我为何要这么做,兄长的心里面应该很清楚吧,需要我再详细地说说过程吗?”
他说完,目光轻佻地望向沈雪见。
挑衅的意味十分明显。
威胁的意味更是十足。
太二和春竹此时刚好赶回来。
太二的手里面还拿着有关于华服夫人的详细个人资料。
见状,他赶忙将资料递给谢遇。
谢遇却摇摇头,将资料推开了,并没有接。
调查清楚那华服夫人的底细又如何?
谢临川坚持要背下这个黑锅,他就算拿到再详细的资料也没用。
他倒是可以证明谢临川是在替人背黑锅,但这会逼得谢临川狗急跳墙,扯出上一次的事情来。
那样的事情,哪怕最终未能得逞,只要说出来,也都会对女子的声誉带来影响。
他怎么可能舍得让她陷入舆论的漩涡中去?
谢临川拿捏他的,不也正是他不舍得这一点吗?
“既然兄长不说话,那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扭头望向华服夫人,谢临川沉脸冷喝道:“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情都做不好,还不赶紧滚!”
本以为撞进了死胡同,结果没想到峰回路转又有了出路,华服夫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之夭夭。
谢临川这才扭头望向沈雪见。
“对不住了世子妃,这件事终究是弟弟我心胸狭隘,做得不对,不该迁怒于你,在此我向你赔罪,你放心,我明日便往宫中递请罪书。”
沈雪见:“……”
都说时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她倒是觉得,谢临川可能用不了三日那么久。
听听他说的这些话,一句“不该迁怒”,等于是在告诉大家,她今天受到的这些污蔑, 纯属是因为他嫉妒兄长谢遇,所以才拿她出气。
她是无辜的,是被谢遇牵连了。
如此以来,她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单冲着这一点,谢遇就不会再揪着他不放,毕竟再揪下去,也揪不出个更好的一二三来不是。
既如此,大家何不各退一步,海阔天空呢。
用最小的牺牲,将利益最大化,不得不说,这一局,谢临川走得非常巧妙。
可半个时辰前,这家伙还又蠢又暴躁,一激就炸毛,怎么转个身的功夫,脑瓜子忽然就变得好使了呢?
眼看下面的闹剧得到止息,平稳地走向了尾声,此时,二楼雅间内,一身蓝袍的年轻男子从窗边退开,径直走到桌前坐下,屈指轻轻敲了下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