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该傻的时候就得傻
陶家明明2024-07-31 12:074,364

权贵人家家中经常举办宴席,冬雪宴,春花宴,七巧宴……名目繁多,各种各样的宴会。

因为这是他们结节人脉,拉拢关系,或是为家中儿女相看的重要途径之一。

他们对参加宴席这种事情太熟悉了。

可纵观他们参加过的那些宴席,似乎从来没有哪家说,他们拿着帖子前来登门赴宴,不但要把请帖交上去,还要签名留字的。

郡主府家的这个规矩,他们还是第一次遇上。

只不过那些请帖他们留着也没用,郡主府的管家说帖子要收回去,他们就给了,并没有多想。

就连管家让他们签名留字,他们也没有多想,顶多也就在心中感慨一句郡主府的规矩真多。

还有那些极个别的,连这种内心感慨都没有,反而觉得郡主府的宴席规格就是高,登门赴宴还要留下名字,莫名地就生出一种自己高人一等的优越感来。

所以,大家签名签的都很痛快。

但是现在,有人却提醒他们,郡主府让他们签名,不是因为郡主府的规矩多,而是为了方便日后好盘查核对有哪些人来了。

他们留下的名字,就是依据。

……所以,他们今天参加的,是场专门为他们而设的鸿门宴?

大厅中显然诡异的死寂中,一双又一双的眼睛盯着沈雪见,每一双眼睛里面的光都晦暗不明。

唯有封寂,他隔着人群望着沈雪见,眼睛亮晶晶的,显而易见的高兴。

他这样的目光注视,敏锐如沈雪见,自然第一时间就感应到了,视线从指缝里面钻出来,狐疑地朝他望过去。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

封寂若无其事地收起那本签名册子,然后朝她扯了扯嘴角,嘴角翘起的弧度又多了几分。

一双眼睛更加亮晶晶了。

沈雪见正愣住,反应过来后,她气得咬住舌头,恨不能冲过去给他一脚。

封寂眼睛里面的亮光叫作欣赏。

那种遇到对手的欣赏。

还有“你终于懂了”的欣慰。

可惜,沈雪见此时完全无法与他共情,只想再给他多加一顶疯批的帽子。

虽然他留了退路,但是他自己给自己挖坑,然后再指望着她把他从坑里面刨出来,这不是疯批又是什么?

要知道,他现在可是谢临川这边队营的人,虽然为她提供过一些消息,但并未明确地表示出要投诚与她的态度。

为了一个敌方阵营的人,不惜去得罪太后,他就那么笃定,她就一定会不惜一切的去刨他?

只有疯子才敢这样孤注一掷。

沈雪见已经被封寂的疯批行为折磨的没脾气了,不想理他,斩断和他的目光交流,举起铁锹,哼哧哼哧的将他往外刨。

她又掐了一把自己,断流的眼泪重新续上,怎么看都是一个缺乏应变能力,被突发事故吓傻了的可怜姑娘。

可怜姑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丝毫没注意到周遭突然凝固住的空气,她抓住帕子夫人的手 ,哭着向对方求助。

“先前那位公子,本来说是一坛万金的,是二公子心善,体谅我们,所以就把价格压到了一坛千金。”

“二公子都这样全心全意为我们着想了,我们要是再不领情的话,不就是辜负了二公子的一番苦心了嘛……怎么办呀……”

再拧一把腿上的软肉,将有断掉趋势的眼泪续上,再继续抹泪。

看起来俨然就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模样。

实际上,余光却从指缝里面钻出来,悄悄瞟了眼谢临川。

她刚才故意强调了“价格”和“苦心”,还用上了“辜负”。

这几个字组合在一起用,很容易就让人想到商品上面去。

街面上的商家做生意,有时候为了激发大家的购买欲,会用到一种手段,俗称做笼子。

所谓做笼子,并不是真的用竹条或是藤蔓什么的编织笼子,而是东家和掌柜的,共同演的一出戏。

简单来说就是,掌柜的先开出一件商品的价格,故意把价格开得高一些,引起顾客的不满后,东家的站出来,假模假样的说上一番做生意要讲良心,不能贪得无厌之类的话,把一群顾客哄高兴,让众人觉得他这个东家真好,有良心。

收割完大家的好感值后,东家再开出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价格。

这样以来,不但买卖的成交率会提高,还能打出“诚信”的好名声。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方才封寂和谢临川用的,就是这种模式的套路。

封寂是恶人掌柜。

谢临川就是那个好人东家。

大家都不是傻子,沈雪见这样一说,几乎大部人都想通了其中的关窍,有那些极个别反应略慢一些的,也在同伴的提醒下,很快就恍然大悟过来。

就说嘛,那姓封的小子,不过就是一个落魄小世家中不受宠的弃子而已,哪来的胆量这样疯狂作死的得罪他们。

原来那小子疯狂打造自己的恶人形象,就是为了成全主家谢二公子的好人形象!

毕竟有对比才有区别。

……谢二公子这是将他们当成傻子了吗!

厅里面的气氛更加沉闷了。

有的人垂下眼眸一言不发。

有的人同情地瞥一眼封寂。

有的人视线开始一下又一下,隐晦地往谢临川的身上瞟。

还有人性子直率,不满直接写在了眼睛里面。

又有些人……

各种反应都有。

但再不见先前的那种感动和兴奋。

……他们都被当猴耍当猪宰了,还感动兴奋个屁啊!

变故来得太突然了,胧月郡主呆滞住,谢临川呆滞住,就连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太后都有些始料不及,目光犀利地瞪向沈雪见。

哪里冒出来的死丫头!

可恶!!!

太后又开始哆嗦起来了。

这次不是装的了,是真的被气到了。

先前那两个劝她消消气别气坏身子的宫嬷,这会儿一个也不敢开口,全缩起脖子扮起了鹌鹑。

哪里敢开口啊。

方才她们之所以敢开口相劝,那是因为她们知道太后并非真的生气,而是假装的。

可是现在不一样。

太后原本想借着这个机会,为自家侄孙打造一个好人缘,好口碑,这样也能加大在储君竞争一事上面的胜算。

为此,太后不惜拿自己给侄孙当踏脚石。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眼看着就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结果突然冒出来一个ru|臭未干的小姑娘,拽下挡在台上的幕布,暴露出幕后的真相。

等于是前面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二公子不但挣不下任何好名声,还会被冠上一个虚伪的臭名声。

太后这下是真的动怒了!

都说天子一怒,浮尸万里。

殊不知,太后老佛爷的怒火,同样很吓人。

至少不是她们这种身份的人能承受得起的!

两个宫嬷生怕被迁怒,一个个缩头夹肩减少存在感,恨不能太后忘记她们的存在才好。

可惜,事与愿违,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太后到底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短暂的震惊和愤怒过后,她冷静下来,收拾好快要被气炸掉的心肺,用两道比冰刀子还要凌厉的目光,冷冷地望着沈雪见。

沈雪见并不畏惧太后的目光威慑。

有什么好畏惧的,她现在顶着一张假脸,脸一换,太后就是将整个京都城翻个底朝天,也别想找出她这个人。

就是找到了也没什么。

太后和他们国公府不对头,从她嫁给谢遇的那天起,就成了既定的事实。

敌对的双方相互拆台针对,这不是很正常的操作吗?

不服?

那就各凭实力决出高低吧。

不过她还要继续拆太后的台, 所以这个时候,她还是要表现出畏惧的样子来。

毕竟她现在的人设,是一个涉世未深,缺乏应变能力,遇到点事情就吓的六神无主的小姑娘不是?

想到这,沈雪见故意假装疑惑地和太后的目光对接上,接着她就像任何一个小姑娘那样,被太后眼中的凛然威压吓到,小脸刷地一下白了,瑟缩着往帕子夫人的身后缩去。

帕子夫人就好像被火苗烫着一般,立马将她推开了,还眼神愤怒地瞪了她一眼。

沈雪见并没有生气。

因为本来就是她先利用人家的。

方才,要不是帕子夫人和她搭话,她也不能那么顺利地揭开谢临川的虚伪嘴脸,将封寂从坑里面刨出来。

对于帕子夫人而言,不管是安慰她,还是给递上帕子擦眼泪,可能那就只是一个寻常的善意之举。

可这份善意却会给帕子夫人带来麻烦。

因为太后会觉得,帕子夫人和她是一伙儿的。

没道理人家向她献出善意,她却拉着人家跳入火坑的道理。

所以她就故意往帕子夫人的身后躲,目的就是要将帕子夫人从她这个火坑里面捞出来。

帕子夫人的反应也很好,推开她,眼神愤怒,和她划清界限势不两立。

没毛病,就该这样子。

被推开的沈雪见又惊慌又无助,黑眼睛里面的泪珠子又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都快把大腿内侧的软肉掐肿了,太后才终于打消对她的怀疑,相信她刚才真的就只是误打误撞,而并非刻意拆台。

接下来就是将大家的注意力,从这件事情上转移开来。

太后收回对沈雪见的目光威慑,端起面前的茶盏,下一刻,她忽然“哎哟”叫了一声面,接着就是“哐当”一声响。

下面心思各异的一众贵人们,都下意识地朝太后望过去,结果就看见,太后不知怎的打翻了茶盏,满满一杯茶,有一半都泼在了手背上面。

茶水算不上多么滚烫,可太后的手背还是被烫红了一片。

这可不得了。

太后举着自己那只被茶水烫红的手,面色冷沉。

站立在她身侧伺候茶水的两个宫嬷,早吓得噗通跪地,面无人色,口中连呼“太后娘娘恕罪”、“太后娘娘饶命”之类的话。

太后依旧面色沉郁,一言不发。

随行的老太监是个惯会揣摩主子心思的,心思灵活,见状,他立刻上前去,抬脚在那两个宫嬷身上一人踹了一下,然后用他极具特色的尖细嗓音,指着那两个宫嬷骂道:

“两个没用的老东西,伺候人的活计都做不好,烫伤了太后娘娘,你们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胧月郡主,闻言,她眼中一亮,瞬间就领悟到了太后的意思。

“来人,将这两个宫嬷拖下去关起来,稍后转交给宫中的慎刑司!”

慎刑司是宫内专门用来惩罚和处置犯错的宫女和太监的地方。

一旦被送进那种地方,不死也得脱层皮。

两个宫嬷千躲万躲,终究还是没能躲开被迁怒的下场。

两人都吓得面色惨白。

其中一个直接吓得眼睛一翻,晕厥了过去。

另外一个则哭天呛地,连声哀求讨饶。

老太监不知从哪弄来一条裹脚布,团了团,堵住她的嘴。

胧月郡主挥挥手,沉声道:“带下去!”

立马就有人上前来将那两个宫嬷拖了下去。

再看太后,太后老佛爷始终一言不发,既没有出口呵斥那两个宫嬷,也没有阻止胧月郡主的发落两个功嬷,就那样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更何况她刻意释放出来的那种不可侵犯的威压。

沈雪见旁观这一切,心中冷笑,暗道太后这一手不露声色的敲打,用的还真是高明。

看看在场的那些贵人,不管是有想法的还是没想法的,此刻全都没想法了。

哪里还敢有什么想法呀。

他们又不是真的傻子,怎么看不出太后这招杀鸡儆猴的戏码啊。

罢了罢了,胳膊拧不过大腿,虽然被人利用了一番,不过左右他们也没什么大的损失。

还能额外得到一件新型御寒棉衣呢。

就继续装痴卖傻吧。

除了心中膈应了些,这事情对他们的影响也不大,何必要去触太后的眉头呢。

做人要懂得识时务,该傻的时候就得傻,傻彻底。

厅内的气氛终于不再凝固了,重新活跃起来。

谢临川早宣了御医上前来为太后医治。

情况并不严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太后手背上面的红色痕迹已经淡得快要看不出来了。

不过御医还是给用上了最好的烫伤膏药。

一番插曲下来,谢临川做笼子为自己树立好形象的事情,就这样给盖过去了。

沈雪见对此表示无所谓,她方才弄出那番动静,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把封寂从坑里面刨出来,免得他成为一众权贵们针对的目标,日子不好过。

如今她目的已达成,还顺带毁了谢临川的计划。

一举两得。

做人不能太贪心了,她对这个结果还是很满意的。

苦心经营的计划被毁了一半,好名声没捞着,还被人当成了笑话看,谢临川的心情有多糟糕可想而知。

他整张脸都是铁青色的,额头上面的青筋也在隐隐跳动。

太后和胧月郡主见他这样子,都担心他压不住性子,于是姑侄俩交换了一下眼神,立马迫不及待地进入另一个计划中去。

太后吩咐谢临川:“川儿,去,将你说的那些御寒棉衣都拿出来。”

继续阅读:第二百一十九章 该你出场了,好好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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