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然早就习惯了。
不是不痛，只是痛麻了。
更何况，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什么尊重才留下的。
他有他的理由。
这个理由，连王薇薇都不清楚，连詹姆斯也没问。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揭牌的时候。
他不能走。
哪怕再难听，再受气，他也要留在这里。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是高跟鞋，落在楼梯上的声音，一下一下，轻却稳。
陈然没动，只是静静地坐着。
门没锁。
脚步声停在门口，然后轻轻响起两下敲门声。
他没说话。
门开了。
李卿卿站在门口，穿着灰色的家居服，头发散着，没化妆，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却比白天更清醒。
她进门的动作很慢，关门的声音也很轻。
“你还没睡！”
她声音低低的，像怕惊扰了谁，又像是有些不确定。
陈然没回答。
他只是合上了桌上的财报，把它放进抽屉。
李卿卿走近了几步，看了看他桌上的那杯已经冷掉的咖啡，又看了眼他刚合上的文件，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你是不是……一直都在帮我？”
陈然抬起头，目光淡淡地落在她脸上。
“你想问什么？”
李卿卿咬了咬唇，低声道。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沈先生不会轻易撤掉对我们的合作？”
“你是不是……其实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
陈然没回答，只是慢慢起身，走到一边倒了杯水，递给她。
“喝点水！”
“我不是来喝水的！”
李卿卿抬头看着他，语气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倔强。
“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一直都在帮我，只是不说？”
陈然看着她的眼睛，一瞬不瞬。
沉默了一会，他才低声说。
“你觉得重要吗？”
李卿卿怔了一下。
陈然收回目光，继续淡淡地道。
“你已经有王枫了！”
“他聪明，会哄人，说好听话，懂你的心情，也懂你的犹豫！”
“你应该相信他！”
李卿卿心头一震，手里的杯子险些脱落。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听得懂！”
“你是说……我不该来问你，是吗？”
陈然没再看她，只是回到桌前坐下。
“太晚了，早点回去休息！”
这句话，就像是寒冬里的风，毫无温度。
李卿卿站在那里，整个人都有些僵。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深夜来敲陈然的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问出那些话。
她只是突然很想知道，那个一直在身后默默站着的男人，是否真的还在关心她。
可他现在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她心里忽然很乱，很疼。
“你真的这么恨我吗？”
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没资格恨你！”
“我只是……放下了！”
放下了。
这三个字，就像一柄钝刀，慢慢剖开她的心。
李卿卿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她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落泪。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陈然淡淡看了她一眼。
“人会变的！”
“尤其是在一次次被忽视、被质疑、被推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