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阳手上的项目貌似确实很棘手,我很少见到他人在东城时还会给何砚打电话谈论工作的事,但我刚睡下没多久,林昭阳手机响了一声,他便拿着手机出门,嘴里说着,“你说。”
我翻身看了眼林昭阳的背影,眨了眨眼睛心里莫名有点担心。
林昭阳过了有二十分钟才回来,身上有很大一股新覆盖上的烟味,他躺到床上枕着左臂,过了片刻又点上一根烟,吸了两口,吐气声比平常都要重。
我翻个身试探问,“工作的事很棘手吗?”
林昭阳附身看我,声音平平,“怎么没睡?”
“睡醒了,听你接了个电话。”我说。
林昭阳放下左手捏捏我肩头,“睡吧。”
说着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林昭阳看了我一眼,拿起手机接通。
“怎么样?”林昭阳问。
听筒的声音虽然失真,但大概能判断出是何砚。
“林总,基本可以确定大盛那边确实动歪点子了,过两天竞标听说封投那边也会有代表来。”何砚说。
我眉头皱了皱,好像有某些似曾相识的名字进到我耳朵里。
大盛…封投,这两个名字我貌似在什么地方听过。
林昭阳的手随意捏着我圆溜的左肩,我瞬间回神,他声音沉沉,听着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又像即使运筹帷幄也在犯愁。
“什么时候?”林昭阳问。
“大概18号,暂时能定下的就这些。”何砚回答。
“行,我知道了,有新发现你再说,”林昭阳挂断电话前想起什么似的,“帮我订明天的航班,明晚我要到石家庄。”
林昭阳切了电话,我问,“又出差吗?”
“嗯,项目出了点问题,我得多跑两趟。”
我点头,“那你注意安全。”
“刚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想到什么了?”林昭阳问。
我缩了缩脖子摇头,“没,没有啊。”
林昭阳也没兴趣多问,向下挪了挪揽着我,“大概跟这次一样,前后得半个月,有什么吃的需要的就跟张姐说。”
“我,我知道了。”
林昭阳揽着我合眼,没多久就睡着了,大概真的累了。
次日我醒来林昭阳已经走了,中午收到方奇消息说会所今天有点忙,问我事情多不多,晚点能不能去帮忙。
我想着反正在东城也没事干,便答应晚上可以加班把白天的班补回来。
会所月初通常都很忙,每天晚上下班开车回到别墅都将近凌晨,林昭阳也是一条消息没来过,大概也头疼于工作。
我打算在他回来之前请假,然后把车子放在附近,等时机合适再告诉他这件事。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林昭阳出差一个星期却突然回来了。
我把车开到别墅门口见客厅灯开着的,心里顿时直发毛,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悻悻地熄火,心中忐忑不安,心脏怦怦直跳。
要真是林昭阳回来了躲也躲不掉,或者没准是张姐来送夜宵也不一定,我在门口做了几分钟心理建树,推开门进去。
林昭阳坐在客厅沙发,手里捧着电脑,偏头问我,语气比之前要阴冷很多,“这么晚回来,干什么去了?”
心跳顿时乱成一团,我握拳让自己镇定下来,心虚但嘴硬地撒谎道,“哦,今天去看妈妈了,想着你工作太忙就没跟你讲。”
“哦?”林昭阳一副不太信的样子,“去了这么久?现在都快凌晨了。”
我心里早已慌的不行,撒出去谎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圆,“妈妈,妈妈今天情绪不太好,不让我回来,我就多陪了会。”
林昭阳放下电脑起身走到我面前,脸上没有太多怒意,但看着不太和善。
林昭阳嗅了口,低头问,“还抽烟了?”
“啊,”我含糊应道,“出来有点烦,就抽了一点。”
“门口车谁的?”林昭阳挑了挑下巴看向门外,声音沉沉审问。
“医,医院一个护工的,见我太晚回来担心不安全,就让我开他的车,”我两只手不自觉地互相摩挲着,解释的声音也越来越轻,越来越没什么底气。
林昭阳眉头拢了下,眯着眼睛看了我一眼,像是在问我是不是在说谎。
我挺了挺腰背,镇定跟他对视。
林昭阳点头,“嗯,明天给人还回去。”说完他便回到沙发继续工作,吩咐道,“洗洗上去睡吧,不用等我了。”
“哦,知道了。”
进了浴室水声哗哗我才重重舒了口气,镜子里的我脸色泛白,额头也是满满一层汗。
林昭阳工作到天亮才上楼睡觉,我小心翼翼起床,打算跟方奇请个假。
林昭阳半睡半醒问,“做什么去?”
“我,我去把车还给护工吧,”我捏着手机的手不禁用力来维持自己表面上的镇定,试探问,“那,你要我带午餐回来吗?”
林昭阳摆手,“不吃了,两点的飞机,你还完早点回来。”
我悻悻地点头,“哦,知道了。”
林昭阳出差前我没回去,发消息告诉他在医院陪会妈妈,他回了句好。
虽是得到应允,我却总有一莫名不自在的感觉。
林昭阳出差后就没消息了,我跟方奇申请尽量早点下班以免被林昭阳发现。
他有点担心地问我,“你最近没事吧?感觉遇到了什么麻烦。”
我摇摇头,“没,那个方哥,我妈妈在疗养院,最近她情绪不是很好,我去医院去的比较勤。”
方奇点头,“哦,这样啊,那你早点回也行,但最好别早于十点,要是夜场很忙,可以的话你还是尽量留下帮忙吧。”
我点头道谢,“好嘞,谢谢方哥。”
“不碍事,忙吧。”
胆战心惊往返东城和伦威好几天,林昭阳依旧忙于工作,渐渐的我也放松了警惕。
“怀语,下午有场很重要的商会,三点,好多商业大佬要来咱们这开竞标会,你快去准备准备,一会咱们得推好几种酒,去攻克一下。”小瑞跟我说。
我瞬间紧张起来,“啊?我,我也要推吗?”
“废话,快点的。”
……
两点左右伦威的电梯便一直频繁地上升下降,各界商业人士纷纷到场,前往提前布置好的大会场,各个部门也进入紧张的服务状态。
小瑞再三叮嘱我今天的商会要好好表现,千万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池。
看来今天这场商会真的很有重量了,我心想。
会场的商业大佬们到的差不多时,方奇指挥我和小瑞还有另外两个员工端着不同品质,不同年份的酒去前厅。
小瑞走在最前面,我在最后面。
会场大门一开,一个会场清一色的西装革履,长形商务桌前坐满了商业精英们。
我们在场控的带领下进会场按顺序推酒。
自进门开始,我端盘子的手就一直细细的抖,手心和额头也都是汗,工作虽有一段时间了,但出席这种等级的商会却着实是头一次,这些商业大佬三俩交耳,或议论或浅笑,整个会所气氛热胀也晦迷。
小瑞在这样的场合工作表现也要比出席小场合更严肃谨慎的多,他在前面推酒时一直弓着身子,尽力听清这些老板的要求。
小瑞端盘里的酒被拎出两瓶,某个老板也对他微笑示意了一下,他便润和道歉,端着盘子退下。
路过时看我这怯场的样子便鼓励道,“没事,放平常心,早点出来。”
我点点头。
前面两个前辈推完酒到了我,我尽力保持镇定往前走,侍应的是个矮胖矮胖,戴着个夸张不已的大金链子的老板,我动作顿了下,对这人好像有点印象。
不,不会这么巧吧…
“都有什么酒,说来听听。”矮胖子老板吩咐道。
我回过神来点头,挨个介绍这些酒的名字,产地,矮胖子老板的表情却渐渐凝重。
“新来的?”他问。
我更紧张了,说话也结结巴巴的,点头,“是,我,我入职没多久。”
“都倒一杯吧,可以尝吧?”
“可,可以的。”
我小心挨个倒一小杯酒递过去给他品尝,他突然啧了声,我手一个不稳,白兰地不小心洒了他一腿。
我瞬间慌了,连忙放下酒瓶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我这就给您擦了。”
我从兜里掏出擦酒布小心翼翼地把他衣服表面的酒渍擦干净,嘴里不住道歉,“我真的是不小心的,衣服,衣服我帮您洗拿去干洗…”
一时间会场好多人的眼神都被我吸引了过来,我不敢看这个大胖子老板的表情,一直低着头。
“员工没有培训是吗?”那人声音很沉,满是不耐。
我直摇头道歉,“不是不是,我,我是第一次…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知道,这件西服多少钱吗?就拿抹布往上擦?”
“我…我,”我吓得腿都快软了,磕磕巴巴只得道歉。
“这点事情都能做成这个样?”
就在这个矮胖子老板一副要对我爆发发火的架势时,会场大门打开了,整个场议论唏嘘声瞬间低了下去。
我不敢偏头看门口。
只觉那人身影越来越近,最终站在我旁边,声音格外严肃阴冷。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