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拨过去我才回觉自己才是被冷落的那个,听筒里林昭阳的声音如常的清冷便更觉尴尬。
“幸怀语?”林昭阳淡淡的声音又唤了我一遍,他隐隐不耐道,“有事直说。”
我捏紧手机,轻轻摇摇头,“没事,没…”
话还没说完那边已经进入忙音,我拢了下眉,心里泛起一股一股的酸意。
原地站了良久,手机都被我握出汗发热了,我缓过神来,掏出根烟点上。
站在窗前抽了两根烟,任心绪纷飞,试图让大脑虚空不去想那些为什么是他伤害的我,是我受的伤,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了他却一点关心都没有,为什么林昭阳已经十年如一日的这么对我怎么现在我开始觉得委屈不满了。
果然,人不能有贪念,得到一点的好就会如饥似渴地渴求更多。
天渐渐黑下来,我下楼借着路灯的光漫无目的地沿路闲逛,从一个灯口到另一个灯口,影子越拉越长又越缩越短,重复无数次。
我在别墅周围绕了好几圈,注意力甚至被转移到无聊地观察脚下萧条的影子是怎么变化的。
直到迎面一道刺目的白光照的我睁不开眼,下意识抬起胳膊遮挡。
强光很快被越来越覆盖过来的黑影挡住,林昭阳脸上没什么表情,右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寡然地低头看着我,问道,“在这干什么?”
我在原地愣住了,遮光的胳膊还抬着,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不冷吗?”林昭阳又问。
林昭阳这么一说,我竟应景地打了个喷嚏。
林昭阳不耐地“啧”了声,拽着我几步走到车前开门把我塞了进去。
林昭阳回到车里打开暖气,我搓搓手,怕他误会什么似的,开口便解释道,“我就是出来走走,一直都在别墅周围。”
发动车子的动作滞了一下,林昭阳边挂挡边偏过头看我一眼,神情难以辨别喜怒。
“你,”我看着林昭阳,试探问,“你最近工作不忙了吗?”
“何砚没跟你说吗?”林昭阳把着方向盘。
我:“啊?”
“你跟何砚联系不挺频繁吗,”林昭阳看了眼后视镜,嘲讽似的,“我以为工作进程他也都跟你报备呢。”
我顿时犯囧,尴尬地摆了摆手,“没有,我,我是看了华帝官网的动态。”
“观察还挺细致。”林昭阳说。
车子停进车库,我跟着林昭阳下车。
回到别墅,林昭阳在玄关换掉鞋子,随意换下大衣挂在门口的落地衣架上。
林昭阳吩咐道,“上次留这的衬衫拿好放客房,明天穿。”
我点头应下,声音不大地试问,“那你,你今晚不走了?”
林昭阳解开领带,挑眉看我,眼光戏谑嘲弄,“不是你让我回来的吗?”
“我,我…”我确实想他回来,但被他这么明面上拆穿,多少有点羞愤地挂不住面子。
林昭阳高大的身影渐渐逼近,打底衬衫虚掩着的胸膛劲实有利,从锁骨到喉结,哪一处都摄人心魄般迷人。
林昭阳挑起我下巴,嘴角勾起,带着玩味,“长大一岁还学会玩欲情故纵了?”
“不是,”我摇了摇头,“我没有要打扰你的工作。”
“你好像,”林昭阳视线跟我平齐,嘴角笑意更深了,眼中的讽刺也愈加明显,他死死咬住我的软肋,幽幽道,“比之前更殷勤呢。”
我咬住下唇,像被剥干净扔在他面前,所有秘密都任他窥视鄙弃。
“幸怀语,你在讨好我吗?”林昭阳手掌拖着我后脑,指尖有意无意像抚摸小动物似的摩挲我的头发,用温柔的动作讽刺我见不得人的心意。
我闭了闭眼睛,任他怎么冷嘲热讽都受着,他说的没错,我想他回来,我比之前更殷勤了,也比之前更想去讨好他。
我轻轻叹了口气,低着头,认栽道,“那…算我讨好你,行吗?”
林昭阳笑了,颇得意地拍了下我后脑,“早服软不就完事了?”
心口被狠狠戳了一下,酸涩劲儿直窜上鼻尖,嘴唇也跟着细微抖动。
爱的卑微那方总被钳拿着软肋打碎吞下所有苦楚,信誓旦旦做好远离的坚定准备,想念涌上来时却如洪水冲陷矮堤般轻而易举便溃不成军。
我抬头对林昭阳微微一笑,他心情尚佳揽着我上楼。
换好衣服,林昭阳坐在床边,对正在收拾衣柜的我招招手,“先过来给我按按肩,坐一天办公室了,累得慌。”
“哦,好。”我放下衣服,屈膝跪到他身后,控制力度给他按肩膀。
林昭阳点起一根烟,一边抽一边阖着眸,不时手指点点肩膀,懒懒吩咐,“使劲儿。”
一根烟抽完,我挪了位置,林昭阳扔烟头时手肘好巧不巧怼在我伤了的肋骨上,我疼的直呲牙,往后退半步蜷起身子摁着伤口。
“疼…”我咬着牙,疼的额头渗出一层汗。
林昭阳摁灭烟顿了半秒,附身触上我捂着伤口的手,声音和缓了些,“手拿开我看看。”
我摇摇头,“没事没事……”
“没事能这么疼?”林昭阳边帮我调整躺的姿势边命令,“现在不想凶你,老实听话。”
撩开睡衣,左边肋骨青紫一块,周围严重擦伤流血的地方结了黑红的血痂,整个左肋骨一片没几处好肉。
我胸膛起起伏伏,痛感缓了些,手指抓着睡衣说,“好多了其实。”
“药呢?”林昭阳问。
“在衣橱第一层角落的小医药箱里。”我回答。
林昭阳三两步把医药箱拿过来,取出外用的敷料,我坐起身说,“我自己来吧。”
林昭阳没理我,看了会眼前的药料,挨个拿起来,问我,“顺序?”
我指了指他手里的喷剂,“这个先用。”
“躺好。”林昭阳说。
我照做,他试着喷了少量的药在我伤口上,“疼吗?”
我摇摇头,“不,不疼。”
呲呲——
我皱起眉,右手抓着床单忍着痛。
“我下手没轻没重了,”林昭阳拿起敷贴贴在我伤口上,处理完收起医药箱放回原位。
回到床上,林昭阳问,“说吧,要什么补偿?”
其实挨了一顿毒打,要说不气也不现实,但林昭阳冷着我这么久,再深的气也消散无几了。
“没事,不严重……”
“别来这套,要什么就说。”
我凑到林昭阳面前,看着他的脸,兀自挣扎,而后问,“要一个吻,行吗?”
林昭阳眸子一沉,摁过脑袋,吻住我。
我热切地回应林昭阳的吻,在他要分开时又追回去。
我贪恋林昭阳施舍与我的每一寸身体接触,它们像是烛光,一点一点把我黑漆的世界照亮,即使是偷着在爱他,我也心甘情愿。
呼吸灼热间有咸涩的味道混进这个吻里,林昭阳停了下来,他垂眸,呼吸渐平,尔后问道,“你怎么哭了?”
我擦掉淋到下巴的眼泪,对他浅浅一笑,“没什么,刚睫毛进眼睛里了。”
我想象不到如果如实告诉他我是想到自己这么卑微的爱着他忍不住红的眼他会是什么反应。
会把我打一顿吧,会觉得我疯了,会把我赶走再也不见我……
我还在自己的思维幻想里没走出来,林昭阳已经恢复了正常,他最后一遍问道,“说是补偿你就好好要求,说吧,想要什么?”
林昭阳十年来从没亏待过我的日常生活,撇开他对我的漠不关心,我的生活确实可以称得上是优渥。
如果真有什么缺的,想要的,除了他对我可望不可及的好,我也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干,也不至于整天整天把注意力放在他什么时候会回来上。
于是,我试探问,“那,我想找个工作行吗?”
林昭阳眉头蹙了蹙,回绝道,“换一个。”
我低下头,声音小了许多,“那没有了。”
“啪”的一声,林昭阳从皮夹里拿了张银行卡放在床头柜上,“这卡里的钱够你花了。”
“不是,”我爬到床边拿起银行卡还给林昭阳,“我不是因为缺钱,我平时也没什么需要花钱的。”
“那好端端的要找什么工作?”林昭阳问。
我把卡放回林昭阳手里,语气有点难掩的失落,“每天一个人呆在这里太无聊了,我想……能有个人说说话也是好的。”
林昭阳表情有所和缓,我鼓起勇气在他再次回绝前攀上他的肩,趁胜追击道,“可以吗?或者你帮我安排都行。”
林昭阳轻舒了口气,难得没发火,拍拍我后背,“嗯,就当补偿你了,我让何砚安排。”
我点点头,“好,谢谢昭阳。”
“高兴呢?”林昭阳摸摸我头发,“没心没肺,也不记仇?”
我抿了抿唇,没说话。
林昭阳抱我回床上,附身压着我,在我耳边低声警告,“听话就不会挨打了,不许见江铮,记住了吗?”
我缩了缩脖子,点点头往他肩头贴了贴,“知道了。”
林昭阳手指插入我发间,看我的眼神平和了很多,我怯怯地与他对视,良久,他说,“你听话的时候也没那么讨人厌。”
林昭阳再吻下来,厮磨牵扯,情绪迷离错乱中他压低声音说,“用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