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阳言出必行,没几天他就让我去华帝总部找何砚,说是公司安排好了,他让何砚领我过去。
我到了华帝便有人接应我直接去总秘办公室找何砚,一路上多一圈路都没绕,这大概也是林昭阳在他身份层面给我的些许便捷吧。
何砚见我来了起身招呼道,“幸少你来了,快进来。”
我笑笑,“麻烦你了,林总说跟你打过招呼了。”
“哪里的话,我刚联系子公司负责人正说到你你就来了,你稍等会,这有个文件我给林总传完就带你过去。”何砚打开邮箱给林昭阳传文件。
没几秒,我手机震动了一下,抬起来一看,是林昭阳来的短信,言简意赅的几个字:专心工作,权当排解时间。
我回复完“好,我知道了。”何砚也处理好了,关上电脑叫上我一起去取车。
过红灯口时,何砚看我一眼问道,“幸少怎么好端端想找工作了?”
“哦,一直在东城说实在的有点清闲,自己找工作怕林总生气,索性让他帮忙安排了。”我说。
“是,一直待着确实熬人,”何砚把着方向盘,突然想起,问我,“幸少上次生病好些了吧?”
我点头,“已经完全好了”
何砚点头不再多问。
何砚跟着林昭阳八年,是除我以外能忍林昭阳脾气习性待他身边最久的人,何砚为人和善,守口如瓶,识趣坦率,对我也很真诚,不管我是以什么身份留在林昭阳身边,这些年他没少照顾我。
“幸少,这边离您东城别墅有点远,”何砚掏出一串车钥匙递给我,“给您备了张车在停车场,您平时上班用。”
我接过钥匙,“这,林总知道吗?”
何砚泊好车子回答,“嗯,林总交代的,下车吧,幸少。”
我突然觉得心口热揣揣地被人咕囔了一下,痒痒的。
“幸少今天心情不错呀,”何砚笑问,“跟林总和好了吧。”
我摸摸自己上扬的嘴角,“是吗?很明显吗?”
何砚在前方带路,“不止是你,林总这次出差心情也好多了,不像之前,气场沉重,可吓人了。”
“啊,”我跟着何砚,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林总应该是项目棘手,所以心情不好。”
总之不会是因为和我大吵了一架,比起他分分钟几百万进出的大单子,我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幸怀语。
何砚随和道,“不是,我跟林总这么多年了,虽然他从不说,但我大致能感觉到他是因为什么高兴或生气的,这点判断力我还是有的。”
我还在品何砚的话,他看了我一眼,真诚道,“林总脾气大,但对幸少您其实挺好的。”
我眉头拢了拢,有所觉察,问道,“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林总是个很孤独的人,他沉默寡言,对所有人都冷冰冰的,但之前出差时他说您生日快到了让我给你挑个礼物,他不会挑,万一你不喜欢就白瞎了,之前跟您大吵一架他把自己关办公室也是一天一夜没睡,还让我连夜把你送去医院。”
“我知道您跟着林总受了很多苦,这些话由我说出来也不合适,但在我心里幸少和林总一样,都是自己人。早在半年前林总就在留意安排您要是选择离开他要给你怎样的保障,后来他让我把房子什么都退了,好几天的倦怠也才卸下来。”
何砚突然的剖白让我心里鼓胀的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我捏着手机,心里忍不住想他对我不理不睬的日子真的是有意在留意我的生活的吗?
林昭阳会吗,他有可能会吗?
我嘴巴动了动,还是没有底气再向何砚确认一遍。
或许他所说的只是他所见到的,就像林昭阳对我偶尔的温和也仅仅只是他的情绪尚佳而已。
何砚领我进夏润集团的大楼,有人上前接应我们去给我安排好的部门。
林昭阳给安排的后备工程师职位,以我曾经的工作资历当个正名的工程师没什么不妥,但他这么安排无非是给我换个环境而已,并不是有心想让我跟过多的人接触交际。
部门主管跟何砚貌似是故交,两人碰面便热络的打招呼,大致地介绍完我何砚就跟着主管去办公室聊天去了。
工程部门分为好几个办公室,我这个恰好是人最少的,带上主管,也不过五个同事,三男两女。
从我坐到办公桌,两个女同事就时不时看向我这边,而后交头接耳议论着。
我坐在位子上看看自己的电脑,又翻翻文件夹,等着何砚和主管出来。
他们聊了二十分钟,出门时主管拍拍何砚的肩头,何砚笑回,“你多辛苦。”
“客气什么,注意休息啊。”
“行,那我就回去了。”
何砚走到我面前,温和道,“有事儿随时联系我。”
“麻烦你了,何砚。”我说。
“走了。”
何砚离开后办公室渐渐热闹起来,这些同事无非就是议论我的身份,以及刚才那个看起来派头不小的西装男跟我的关系。
主管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停下,介绍道,“给大家咱们部门新来的后备工程师,幸怀语,以后大家就是一个办公室的了,有什么事儿都互相帮忙,笑储,你带带他,把咱们工作大体内容教一下。”
“幸怀语,你跟我过来一下。”
我跟着主管进去他的办公室,主管招招手,“先对面坐,我拿入职表给你。”
“好的。”
主管拿来表递给我,“之前在名创做过工程师啊,那能力应该挺强的。”
我接过主管给的笔,按顺序填资料,边回答道,“很普通的工程师,主管过奖了。”
“我叫项顾,”主管说,“来了咱们这也不要有心理压力,有需求直接开 口。”
我点头道谢,“谢项主管。”
我把填好的表递给项顾,问道,“主管,还有什么需要填的吗?”
“不用了,工作牌过段时间就会做好,你暂时先跟着张笑储了解工作内容,后续我再分配工作给你。”项顾说。
我应下,“哎好,那我就先去办公室了。”
回到办公室,那个叫张笑储的同事拿了一堆文件,递给我道,“项目报告,你先看着,别的文件我一会发给你。”
我接过谢道,“麻烦了。”
张笑储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开始工作。
我翻看手里的报告,大概先浏览后备工程师板块的工作。
工作量中等,难度小,跟入门工程师的工作差不多,无非就是比对核验工程师的工图检查漏洞。
一天下来一个同事没认识,那个叫张笑储的同事应允的工作文件也没有给我传,而且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她看我的眼神表情貌似不太和善。
下班乘电梯时才跟同事们搭上几句话。
一个跟我个头相当的男同事主动打招呼道,“幸,幸怀语对吧?”
我回神,“你,你好,幸怀语。”
男同事伸出左手,我笑笑与他相握,“叶宇凡,”他一并介绍旁边的女同事,“她叫陈佳妮。”
“你们好。”我示意道。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叶宇凡说。
陈佳妮也热情附和,“对,一个办公室的就都是自己人,上班时间不好交流,你刚来时我就想说你好好看啊。”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谢谢你们。”
电梯下到一楼,我们仨正好顺路去停车场,叶宇凡和陈佳妮应该是恋人关系,他们一直温声细语交流着。
我摁下车钥匙,独立车位的宝马响了,自己也愣了。
工作而已,林昭阳配这么好的车给我干什么?
叶宇凡笑了下,开玩笑道,“幸怀语你开这么好的车怎么还来咱们这呀?”
我尴尬的头皮发麻,干笑地摆摆手,“车,我朋友的,家离得远,借我用一下。”
“哈哈,那你路上小心。”
“哎,明天见。”
我怯怯地坐进驾驶室开着这台不符合我身份的豪车离开停车场。
一天下来除了停车场那会儿的尴尬以外其实还挺舒服的。
晚上洗完澡回到房间,事情都忙完了,何砚的话又突然在脑海中闪过。
林总脾气是大,但对幸少您其实还是挺好的。
对您还是挺好的…
一想到他我原本平和闲静的心又立刻片羽撩拨般发痒。
手机收到心电感应似的震动了一下,我拿起来,赫然是林昭阳的消息。
内容依旧简短:工作如何?
我删了又打,打了又删,来来回回拖了一两分钟,最后百爪挠心地还是没忍住拨了林昭阳电话。
“幸怀语?”林昭阳很快接通,语气平平。
我稳住呼吸,“那个,你现在忙吗?”
“有事儿?”他问。
“没什么大事,”我语速放慢了些,报告似的,“工作还挺好的,麻烦你了,办公室的同事也挺和善,我蛮喜欢的。”
林昭阳轻笑了声,听筒打火机声音传来,他吸了口烟,语调也轻快不少,“挺好,继续努力。”
“有个事儿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嗯?”
我看了眼床头端正摆放的车钥匙,试探道,“能不能给我换台车,我这工作开这种好的车子,不合适……”
林昭阳又吸了口烟,无所谓地拒绝,“什么不合适的,给你你就开。”
“我……”
“行了,”林昭阳隐约有些不悦,我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幸怀语,”林昭阳唤我。
我,“嗯?”
“没什么,早点睡。”
我眉头蹙了下,隐隐觉得林昭阳好像有话要说,便试探追问,“有事儿吗?你那边工作出问题了?还是身体不舒服?”
“工作的事你也帮不上忙,”林昭阳抽完烟深吸了口气,言语间多少藏匿着几分疲乏,“说两句好听的我听听。”
“我…”
林昭阳几乎从未在我面前用这样平和的语气让我说两句好话,我又突然想到何砚说的,心口鼓囊囊的……
林昭阳说,“不想说就睡吧。”
“我,我想你了。”
电话那头林昭阳突然沉默了,我低下头以为自己会错意了。
良久,林昭阳温温和和唤我怀语,轻浅地笑了下,道:“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