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这些文件端过去打一份,404送一份,402送一份。”张笑储端了一沓文件夹放在我面前,居高临下道。
我正在核验刚接受的文件,看了眼,“稍等,我这暂时腾不开手。”
张笑储不乐意了,不耐地催促,“那俩办公室等着呢,回来弄不行吗,咋这么墨迹。”
我放下鼠标,起身拿过文件夹,语气平平道,“我叫幸怀语,送文件也不在我职责内,要是你忙不开说一声我帮你送也行,但请人帮忙语气不该好点儿吗?”
“你跟谁俩呢?”张笑储质疑地看着我,一副“你是什么东西”的表情,“让你送个文件哪这么多事儿,哪个新来的不是这么过来的?”
我笑了下,从他身边擦过去,“我俩平级,工龄没你长而已。”
我带文件夹出办公室,到打印层,正好遇到陈佳妮,她问道,“哎?怎么你来打印?”
我边收文件边回答,“张笑储他忙不开,让我帮个忙。”
陈佳妮捧着咖啡杯,有点无语,“昨天文件就是你来打印的吧,他还真把自己当前辈了,这点事儿天天使掇别人干,你别理他。”
“没事儿,顺手小事儿而已。”我说。
陈佳妮瘪瘪嘴,“他这人就那样,不是我说什么,从小城市来京都打拼的,碰一鼻子灰才挤进咱这做个后备工程师,一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也不得器重,本来心态就不好,这会儿你一进来就跟他一个等级,主管也蛮看好你,人缘也不差,他可老忌惮你了。”
我微微一笑,整理好文件夹,“我知道,他表现得很明显。”
“反正别理他就完事儿了,太以自我为中心了这人。”陈佳妮说。
“行,回去工作吧。”
陈佳妮喝了口咖啡,摆摆手,“先回了,困着呢。”
与陈佳妮大厅门口分别,我乘电梯下四楼把文件送去两个工程师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张笑储坐在我工位上,手里握着我的鼠标。
我走过去问,“干什么呢这是?”
张笑储头也不抬,“看看你做的文件,别给弄错了麻烦。”
“我都检查过的,”我回答,“能起来吗?我继续工作了。”
“刚想让你顺带从咖啡机给我带杯咖啡回来的,”张笑储命令似的说,“我再审会儿,麻烦你再跑一趟行吗?”
无语极了这人…
我敲敲桌子,“起来。”
张笑储看我,“看一下而已,这么小气,拽什么。”
“做好你自己的工作就行了,”我语气平和地说,“我经手的文件我都会审好,就不劳你费心了。”
“你,”张笑储气的急眼了,声音也拔高几个度,剩下俩同事也不约而同看着他,就连主管也出来了。
“工作时间办公室这么吵?”项顾看着我俩,语气不佳,“干什么呢这是?”
我对主管笑了笑,和顺道,“讨论了一下这些文件,不好意思啊主管。”
“行了,上班时间安生点,”项顾看向张笑储,叮嘱道,“你多点儿耐心,别屁大点事儿就急眼。”
“我不是,主管…”张笑储立马垮下阵来,捉急地跟主管解释,被人不耐地挥挥手打断,“行了,各干各工作去。”
主管回了办公室,张笑储剜了我一眼,气汹汹哼了声回到自己工位上。
我也坐回去继续工作。
平日张笑储对我处处刁难也罢,也就我费神些来应对他的刁钻,但好巧不巧,偏那次我去送文件他动我电脑,文件出了大问题。
主管从办公室出来,浑身火气,大声吼道,“幸怀语,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文件什么情况?”
我放下手中工作去主管旁边问道,“怎么了吗主管?”
“这文件是你审的吧?”主管把一沓文件夹扔在我桌面上,火冒三丈指着文件,“你自己看!”
我一头雾水地打开文件夹,整个人都蒙了。
整个文件回执报告从头标红到尾,数据错了一堆,工图也被人改了,完全就成了错误的文件。
我从头翻到尾,一脸懵逼。
项顾审问道,“我交代过吧,这俩项目很像,做文件的时候一定要仔细,我有没有说过?!”
“不是,主管,这文件我都审过的,”我急切地解释,“我知道,所以我特别仔细,所以不可能会出错的。”
“那这是什么?”项顾指尖戳了两下文件,“这是什么你告诉我?”
“到你们这是最后一步检查了,文件都他妈发到客户手里了,被他们审出来标红一大片,直接就被驳回了,你告诉我怎么解决?”主管气的扯扯自己的领带,懒得再发火,丢下一句,“自己看着办吧。”就摔上办公室门进去了。
脑子里突然闪过交文件前张笑储坐在我工位上动了我电脑的画面,我走到他旁边把文件放他面前问道,“张笑储,你是不改我文件了?”
张笑储没有立刻反驳我,看来他至少是动了我文件夹。
“你,你自己最后不审核一遍的,”张笑储外强中干地强撑着撇开关系,“而且,我不记得我动过那个文件夹,别,别特么往我头上扣锅。”
“我的文件,每一封我都检查好几遍,”我打开文件夹翻到工图被驳回那一页,“云腾的工图,水印都在这,就算你想审核,这几个大字看不见吗?”
“我知道你针对我,因为我来路不明,一进来就跟你平齐你心里不舒服。”
“平时你使掇我帮你送文件,麻烦的文件都交给我整理,行,反正我工作量不大,都是一个办公室的,帮就帮了。”
我盯着张笑储的眼睛,冷着脸道,“但是,你就算再看不上我这个人,再看不上我的能力,至少不应该把私人成见带到工作任务去吧?”
“而且,”我步步逼近,勿容置喙接着说,“如果你真的觉得我不如你,我告诉你,我的上一份工作是名创的工程师,明白了吗?”
“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我不是实习生更不是你下属。”
我从张笑储手中把文件夹拿回来,看他错愕无法的样子,只觉烦得慌。
所以一个人的眼界某种程度上确实能够决定他的高度。
我转身要往主管办公室去,张笑储叫住我,“幸怀语,你,你是要去跟主管告状吗?”
我驻足,身后的声音还在强撑威胁,“我是审了你的文件,那问题也不都在我身上,你自己也有责任。”
我眉头拢了下,看向他,平淡道,“我看你一分坦诚。”
主管正因为这事急的焦头烂额,办公室里座机按键声音啪啪直响,我敲敲门带着文件进去。
“主管,”我走近。
项顾抬头看我一眼,语气不耐,“什么事儿?”
“文件的事,我尽快把文件更正,您看看能不能帮忙联系一下客户那边的负责人,尽力协商一下可以吗?”
项顾很是头疼,又烦又无奈,从烟盒取了根烟夹着,指尖敲了两下桌子,“那边态度很硬,要求取消合作。”
“这么严重…”
项顾看着我,“你以为呢?”
他眯了下眼睛,“工作经验你也有,也不是粗心的人,这种原则性的低级错误你是怎么犯的你告诉我?这件事处理不好,老板怪下来保不齐你连工作都得丢。”
“主管,你能不能把那边负责人的联系方式给我?”
“你想干什么?”
我轻叹了口气,“负荆请罪也总要有诚意,我会尽力把公司损失降到最低,这次的事很抱歉。”
主管给了我对方的联系方式,第一次拨电话过去一听我说是华润的后备工程师就直接把电话切了。
我反复联系了几十次对方也不愿意听我解释,于是我只能带着修改完的文件请求主管陪同我去一趟对方公司。
改良好的文件送到对方负责人手上,顺带附赠了一个可行性较高的子方案,对方的态度才稍微缓和点。
我趁热打铁道歉道,“实在很抱歉给您造成了这些困扰,子方案是我自己做的,也算是我道歉的诚意,麻烦您再给我们之间的合作一次机会好吗?”
负责人捏着附页的纸方案,看了我一眼,眼神貌似有着几分肯定。
子方案比原方案要可行,有卖点。
对方最终松口答应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合作,项顾也终于松了口气,拍了下我肩头。
我缓口气对他笑笑。
事情处理完离开对方公司大楼我心里悬着的石头才终于落下,项顾说,“辛苦了,我请你吃饭吧。”
我摆摆手,“不用不用,本来就是我的问题。”
项顾领着我去停车场,语气轻快,“你是个聪明人,有眼界,有能力,我确实蛮欣赏的,请你吃饭,就以朋友名义。”
我点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和项顾就在附近一下中档餐厅点了几道家常菜,开了几瓶啤酒边吃边聊,气氛还算和谐。
项顾喝酒上脸,脖子脸通红,看着我问,“我能好奇吗?你条件也不差,怎么不找个大公司好好干,在我们这确实屈才了。”
我喝一大口啤酒摇摇头,“没什么屈不屈才的,在这挺好的。”
“你跟何砚挺熟悉啊,”项顾说,“托我多照顾你,其实不用,你能力摆在那。”
“哎?”项顾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眯着眼看我,“你跟何砚怎么会认识啊,你们也不一个行业的。”
“他好像在那个华帝给林大老板当秘书呢…”
项顾酒量不行,喝的有点上头,话题也渐渐往某些不可说的方向偏。
正当我心里犯囧想着怎么打断他时,外面突然一声尖叫,伴随着慌急的呼救声。
“快来人啊,有人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