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病这段时间，林昭阳像变了个人似的，格外温和，甚至主动要求给我下厨做饭，帮我洗澡，他有需求时我不太想他就自己释放，这段时间的殷勤跟前不久的喜怒无常简直是两大鲜明的对比。
最近出差少，林昭阳每天下班都会回东城住，温和的甚至给了我一种他真的开始关心我了的错觉。
后来我才知道，这些看起来的温和都只是因为他想要的一笔勾销我应允了，于是他心情好罢了。
“怀语，帮我上个月定制的那套西服拾掇到行李箱去，明天出差。”林昭阳边用毛巾擦头边跟我说。
我收拾着他换下的衣服，回答道，“好，出差去哪？”
“石家庄，”林昭阳揉了把半干的头发，“大概去半个月。”
我点头，“嗯，那你注意休息。”
林昭阳看我，问道，“没有别的想说的了？”
我回问，“嗯？什么？”
林昭阳摇头，“没事儿，回去睡觉吧。”
回到房间林昭阳掀开一半被子留给我，等我回来便招手让我上去而后把我抱在怀里。
“怀语。”林昭阳唤我的声音轻轻的。
“嗯？”
“来一下吧，有段时间没做了。”林昭阳手放在我后腰，力道轻柔地摩挲了两下。
我没有直接回应，林昭阳没有给我回答的余地，急耐地吻下来。
……
林昭阳松开我退到床的另一边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了，我头晕目眩的瘫软在床上，林昭阳表情似乎并没有比做之前轻松多少。
他问，“你怎么回事？”
我转眼看着他，“怎么了？”
“感觉你状态不好，”林昭阳点了根烟，抽了口，没有像上次不尽兴那样大发雷霆，他问我，“刚在想什么？走神了还是咋了。”
我摇摇头。
其实什么也没想，也不是没爽到，也不知因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横在我面前，隐约有莫名的膈应。
大概是因为心里那点破烂芥蒂吧。
“生病没恢复好吧，没想什么。”我回答。
“出差期间你乖乖待着，”林昭阳边抽烟边跟说，“回来抽时间带你出去走走。”
每每出差前林昭阳都要叮嘱我老实在东城待着，却从没想过我一个人待在这样的地方心里舒不舒服，想不想有人说话。
老实待着，最好不要见任何人，这就是林昭阳对我一直以来的要求和无理的期望。
“嗯，知道了。”我回应。
烟抽完了，林昭阳摁灭烟头，附身撺着一嘴烟味吻了我几秒，大手一揽把我箍在怀里，道，“睡觉吧。”
体力消耗大半，我浑身发软，眼皮子一直打架，最终昏沉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已经是中午了，床的另一侧没人了，背角也被压的严实，我伸手探了探，被单冰凉，林昭阳应该走了挺久的。
我坐起身，眼睛一瞥，发现床头柜多了个卡片和一张纸条，拿起一看，是林昭阳的字。
“想吃什么自己去买。”
便签下面是一张银行卡，我捏着卡片，指腹摩挲了几下上面的纹路，把卡放回原处。
林昭阳给过我很多次各种各样印花的卡，在他心情不错且想施舍我的时候。
但这些卡我没拿过。
来到这里或许不是自愿的，但这些年我跟着他一直都是一厢情愿的暗恋，所以我不会拿他的钱。
我在别墅待了半天，还是决定再试试找工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会因为独自待着觉得孤独，想找人说话，想接触外面的人。
所以念想这个东西是很贪婪的，动了一分就一定还会有十分一百分。
工作找的像之前一样不顺利，在这个知识时代没有好的学历在这样的城市真的很难找到合适的工作。
找了两三天终于有一家商务型会所愿意让我过去面试那边的酒水侍应生。
这是家很正式的商务会所，附近停车场也停了各种牌子各种车型的豪华座驾，一看就是各种商业大佬在这里洽谈业务。
接应我的是个高高瘦瘦，年纪轻轻的小伙子，胸前牌子写着名酒部门经理还有他的名字。
“叫我方奇，”方奇自我介绍道，“专门负责咱们名酒部门的销售和员工管理。”
我点头，“咱们这，还给各种酒专门开个部门啊？”
方奇笑了下，“你当咱这什么地方？”
我也尴尬地笑笑。
贵族电梯正好打开，身边走过去几个穿着气派，一身英气的生意人，为首的是个矮胖的男人，手腕上的大金链子格外显眼。
那行人进了电梯，方奇问我，“刚才过去的人认识几个？”
我摇摇头，“不认识。”
“大盛集团李总，封投地产叶总，百大金环谢总…知道什么概念吗？”
我问，“什么概念？”
方奇笑了下，领我进电梯，“就是上错一瓶酒咱们整个会所都要遭殃的概念，懂了吗？”
我不忍唏嘘，“这么，这么严重啊。”
“那你以为？”方奇摁下楼层按键，“这些大老板一个比一个难伺候，各个脾气地包大，所以点酒，介绍，推荐，派达的时候都给我精神点儿，知道不。”
我点头，“知道了。”
方奇领我进名酒专层，沿路摆放整齐的酒柜里全是各种年份各种牌子的珍稀洋酒，灯光下这些酒液搁着瓶子都透出慢慢的财富的味道。
方奇取了本手册递给我，“一周内必须过关，手册上有咱们这所有酒的所有尽可能详细的信息，对着图片找到这些酒，口感，年份，产地尤其要着重记住。”
我捏了捏手里厚实的手册瞬间觉得有点慌，这哪是手册，简直就是手书。
“工资呢看你表现，但你绝对可以放心，咱们这儿实习期工资也绝对不会比外面正常工资低，试用一个月开始签试用期合同，转正再签合同。”方奇说。
“好的方主管，我记下了。”
方奇笑笑，“不用叫我主管，方哥奇哥爱叫哪个都行，我大抵多少大你点儿。”
我点头应下，“好的。”
“这两天正常上工，做酒不用参加，多背背这手册，要是好奇小瑞去包厢做酒的时候你端盘跟进去听也行。”
我把方奇的话一一记下来，他翻了翻手里的日程本，说道，“行，暂时先这样，有需要你再说，我去点新入库的酒品。”
“好嘞，方哥您忙。”
方奇去别的库点酒，我坐在真皮长椅上打开手册，从头到尾大致翻了下，日常推荐的名流酒，各品牌的特色酒再到小众口味调配酒足足有近千种库存记载。
我一边翻手册，一边在大大小小各种灯光的酒柜里，直溜溜地瞅这些酒挤吧眼睛地费力对号入座。
在酒库里对照筛查大半天，眼都快瞅瞎了，手册一合上，记住的酒名品质稀啦忘个干净。
我挠了把头发，有点吃不消了，“这么多一个星期哪记的完？”
“记不完也必须记，”一个穿着黑色工作服的男生端着精致的托酒盘回到酒库，小心翼翼把盘子放回原位，走到真皮长椅坐下来，问我，“方哥新领进来的？”
我点头，“我叫幸怀语，今天刚来。”
“叫我小瑞就行了。”
“是你啊，方哥有跟我说，让我跟你学学。”
小瑞笑了下，“不是给你手册了吗，照着背就行了，别背错了，那些个大老板可精明了。”
我头疼道，“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了，但这个背起来真的挺费力的，有的酒瓶子长得差不多，外文我也不认识还得拍照查。”
小瑞一副过来人理解我的痛的样子，指了指自己厚厚的镜片，“我刚来那会，连续通宵四天背这玩意，背到眼角膜充血半个多月。”
我一脸不可信地看着他，小瑞嘴角扬了下，“能不能留下来还要看公司的评估，但我跟你说，别看咱们是大类别上的酒店服务业，咱们从某种意义说也就是服务生，但你知道伦威是什么样的会所吗？”
听起来好牛逼的样子，我摇摇头，“不知道。”
“在这里干了三年，我全款在家里买了套房。”
“可以的呀兄弟。”我感叹。
“你就多辛苦把这些死的东西都记住，剩下那些老板虽然难伺候，但稍微变通一点基本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小瑞脱下工作服，捏了捏肩道，“我今儿就到这了，你继续辛苦吧，十二点四楼有夜宵。”
我继续看手册，应道，“哎，你先回。”
我对着手册背这些酒的信息背到快十二点，想着再背多又把之前的忘了就没再背下去准备回东城。
会所里还是灯火通明的，偶尔会有一两个包厢透出点财富盈米的光亮。
上流社会的有钱人交流起来是不一般。
我乘电梯刚到楼下，隔壁贵宾电梯也下来一群人，我大致扫了眼，是中午遇到那波很牛逼的大财神们。
不同的是这群人现在一个个醉的东倒西歪的还不忘你来我往的应和奉承。
站在排头的那个矮胖子我好像有点印象，貌似是什么大盛集团的老总。
那老总笑眼盈盈地跟比他高一个头的另一个老板比划，嘴里还念叨着，“叶总，那这事儿咱们就说定了哈。”
叶总也是头脸通红，但神态要清醒很多。
“既然李总都这么诚意相邀了，我们会考虑的。”
“哎，谢叶总给机会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