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姜南璧过往的几百年里,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
特别是……他们的姿势格外亲密暧昧。这让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九陵上尊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饶是平日里他清冷矜持,但男子的血性里大抵都有那么一种意气和与生俱来的欲望,眼眸里也渐渐浮现出一丝水朦的异样。
很深邃幽暗,里面却燃烧着燎原之火。
“阿娆,你放手……”
姜南璧向来清冷的嗓音里带上了一丝性感的嘶哑,楚缭似乎却摇了摇头。
她那些年的魔修生活,大抵是改变了她以往的性情。哪怕平日里克制着,骨子里的倔强与韧性依旧在,甚至还多了一丝恶劣。
这种恶劣,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体会得淋漓尽致。
比如现在。
她清楚的认知到自己面前的人,是她师尊,也是她多年来求而不得的人——
她从来没有忘记师徒二人破裂之后的事,正如那把冰冷的太玄剑时常浮在她面前。
重来一次,到底还是心有不甘的。但又没有办法问个究竟。
那些事儿都没有发生过,太玄剑依旧是姜南璧的本命剑,他们的关系也没有破裂……那些往事,只能一点点全都压在她心头。
姜南璧并不知情。
她也不能拿着前世发生的事,去质问一个今生无辜的人——质问他为何将太玄剑给了钟灵韵,为何要生生断了她的活路!
若是其他人,成王败寇也就算了。楚缭认命。
但偏偏就是姜南璧的剑!
楚缭也没有办法做到什么都不知道与他继续维持着寻常的师徒情谊。
她心里是有欲望的,也有怨气!
日积月累。
积少成多。
踽踽往前、负重而行。
终有有一日,那根本来就脆弱的弦,因为一坛酒,断得彻彻底底。
一把野火,将她平日里伪装出来的温和性情烧得干干净净,剩下的,只有那些较真与怨怼。
她的手还放在姜南璧的衣领上,手掌触碰到的肌肤,已经灼热一片。
姜南璧脖颈上的肌肤雪白至极,看上去却又脆弱至极。
楚缭却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人看似清瘦的躯体之中所蕴藏的力量。
“我放手,你便不要我了……”
楚缭轻轻呢喃道。
姜南璧眸子里本来已经燃烧了怒火,听到了这话,却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由身到心都冷到了极致。
我没有,
想过不要你……
或许是姜南璧此时的神情太过于奇妙,楚缭忍不住睁大了眸子看向他。
为什么不挣扎呢。
为什么不推开自己呢。
为什么不回应自己的话呢。
一个个问题接踵而来,让她本来就混沌的思绪,更是仿佛被千万根红线缠成一个线团,鲜艳而复杂,她也没办法在其中找到可以真正解答疑惑的那根红线。
有解?
还是无解?
鼻翼间的桃花冷香愈发的浓烈,楚缭凑过来,微微眯着眸子,嗅了嗅,似乎醉得更厉害了。
楚缭突然觉得有些迷乱——心里浮现一种自暴自弃的唾弃。
总觉得不该是这样。
她视线一转,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酒坛子。
“人生蜉蝣与春秋,犹是他乡梦里人,
不胜、不胜……人间一场醉。”
楚缭微微抬起身子,稍微变换了姿势,手中的灵力翻转,下一刻,那个酒坛便稳稳浮现在她前面。
她似乎觉得这酒坛子太大,拎着不舒服,想了想,那躺在桌上的杯子就握在了她手中。
修长有力白皙的手握着杯子,浓香的酒液便倒在瓷白的杯子中。
楚缭将杯子凑到姜南璧唇边——她面前的人毫无反应,连那双眸子,也是清透至极。
楚天理所当然的,也没有感到失望,她的师尊高高在上,本该如此清冷。
于是她便转了个方向,将杯中冷酒一饮而尽,酒是好酒,人也是对的人,只不过此情此景,却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姜南璧只是冷冷淡淡看着她今日的反常,眸子里却燃着星火。
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
他看着楚缭此时眼眸迷离。
他看着杯中冷酒醇香无比。
他看到那些过往似乎又再次上演,万人尸坑,百万性命,最后成了一场博弈的失败品。
脸上骤然滴落了一小片清凉,有些浓烈。
却是楚缭杯中的酒水顺着杯沿落了下来,滴到他脸上,脸上瞬间弥漫着烈酒的气息。
姜南璧不为所动。
哪怕如今的境地实在是尴尬,他也是沉静的。
楚缭轻轻推了他一下,身子重新覆了上来,俊丽的五官骤然放大,面容上尽是不同以往的风情。
不知谁曾经说过,女子是由水做成的。
纯净,尽显柔情蜜意。
楚缭这种虽然是男装扮相,但实在是俊美,平日里却看不到丝毫的柔弱之气。
如今被酒浇灌,彻底融化了那种让人难以靠近的温和疏离。此刻属于楚缭的魅力与风情,便彻底流露了出来。
若是其他人,不为女色所动,又是正人君子,便也将此刻带着诱惑气息的楚缭丢了出去。
——但九洲最君子端方的、最清冷正直的大能,便在楚缭面前。
姜南璧自然是不好女色的,几百年来别说道侣,身边连个亲近的女子也没有,九洲中爱慕他的人不知凡凡,但他多年来却不为所动。
甚至连那些才貌双全的女修的示爱也视为无物。
但为何此时对于楚缭这动作……没有抑制。那种心思,他也知道。
姜南璧看着楚缭嘴唇因为酒水的滋润变得饱满红润,煞是动人。
眸光一暗。
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颤抖着揩去了她嘴边的酒液。
楚缭眸光一亮,看着他两片又冷又薄的唇,心神荡漾,忽然间就凑了过去。
唇瓣相碰。
女子用唇轻轻描绘着红衣尊者唇瓣的形状。
姜南璧瞪大了眼睛,任由着她的动作,一双桃花眼硬是被他瞪得老圆。
姜南璧闭上眸子,神情颇有些有些自暴自弃,红唇轻启,低低说了一句话。
楚缭却没有听清楚。
她在青涩的、专心的描绘着那唇瓣的轮廓,动情而动容,不带丝毫涩情。
姜南璧仿若野火撞上冰雪,眸里的清冷之色瞬间被燃烧得彻彻底底。
然后……回应了过去,比起楚缭,他的回应更加热切,更加灼烈,仿若烈火浇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