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墨水甚至还有香气。
显然就是前几日留下来的,才会如此。
楚缭眼神极其复杂。
看着上面那惨不忍睹的画面,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之下,也如果不是因为这一场风雨。她大概也不会来这里,不会偶尔之间翻动这些文稿,也不会发现这个让人惊悚的事实。
虽说事实大多会与自己的联想截然相反。但是看到这一幕时,楚缭还是忍不住心惊胆战。
至亲至爱夫妻。
那本来是最为亲密的亲人。
便是连枕边人都想着给自己一个凄凉的下场,甚至将这些心思画到画像中,而明面上对待妻子却还是柔情蜜意,到底是怎样的丧心病狂才会伪装得如此之好。
楚缭想着自己住在这里的那两日,姚采蓉一双龙凤胎并不亲近罗清河,就应该从中窥探出一些端倪了。
楚缭只觉得自己混身都在发冷,极其僵硬。
若是说方才还有那份在这里写诗作画的心情,那么现在,只想远远的逃离这里。
……
但有一个楚缭是想不通的。
既然姚采蓉的死早有预谋,那么作为始作俑者,罗清河的下场又是如何。
她只是看到了他们一家人被捉,只看到了躺进棺木里面的姚采蓉。却从一开始就不知道罗清河与那双龙凤胎。
越想下去就越心惊胆战。
楚缭深深呼出一口气。
手上的劲儿不自觉的放大了,将那张画像撕了下来。
不知不觉的,那张画像也在自己的手中被揉成一团。隐约可以看得出来,上面的人脸越发的狰狞。
楚缭敛回思绪,继续翻阅下去。
第一页的画像已经被撕裂下来。
楚缭的手搁在第二页上,抬起眸子,慢慢看着。
也是画像。只不过画在里面的是新婚时的场景。大红嫁衣,轿子,只不过新娘并没有盖头,而脸上也多了一道道狰狞的伤疤。
楚缭看着,眉宇间不觉浮现出一丝怪异之色。
姚采蓉对自己的夫君罗清河定然是相爱至极的,要不然也不会眼角眉梢看上去全都是柔情蜜意。
但是这里。
新娘的面容虽然狰狞,只不过脸上也隐隐约约露出了娇纵恶毒之色。
手里甚至还拿着一把匕首。
“……”
难道是她想错了?
这一对不是罗清河心思歹毒,而是两夫妻都心怀鬼胎。本来是她眼里的神仙眷侣,结果只是伪装来的,只是一对各怀鬼胎的怨侣?
楚缭一时半会也拿捏不准,便继续看了下去。
眼里犹然带着火辣辣的一片灼热之色,她也不知道为何,有一瞬间里,竟然心跳加速,一些念头隐约浮在心头,但是转瞬之间,又忘记的彻彻底底。
本来她的记忆是没有问题的。
如今却是有些不自信了。
毕竟这一段时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似乎每一样都出乎于自己的意料之外。
让她不得不提高警惕之心。
片刻之后,楚缭只看到第三页是一片空白。
上面隐隐约约保留了些许笔迹——
本来是有画像或者是文字的,只不过后来不知是因为什么缘由,被摩擦得一干二净。
只留下“死”“结束”“长生不死”等字迹。
楚缭目光落在那“长生不死”的字样上,心里顿时就涌上了一种不好的念头。
在九洲之中,长生不老并不少见,反而是那些仙师们修炼千百年,大多数都是为了名利,也为了长生不死。
而在那些典籍中,出现了长生不老等字样更是比比皆是。
但是在一介凡人之中,无缘无故出现了这字样,却不得不让人怀疑。
罗清河是凡人无疑。
他的身上气息也很干净,也没有那些人身上所环绕的那种浓郁的黑气。证明着这个人到底还是有可取之处。
但这一切都显示着,他的不同寻常。
而长生不老,更像是一根导火线,指引着她找到苍穹之间即将炸裂的烟花。
但是还是差了那么些许机缘。
或者说是运气。
楚缭的灵力灌入了这本书中,不断的演算着,最后只能叹了口气。
她的功力尚浅,自己也不擅长此道,所以推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楚缭的疑惑一直得不到解决。这些事情就像一颗颗散落在地上的珠子一般,只差着一根线将他们串联起来。
楚缭垂下眸子。
确实不信她既然已经来了这儿,也不会无缘无故什么都不可能发现。
既然是针对她或者是某些人。
那么是在完美不过的布局,总会流露出些许蛛丝马迹,只不过被她忽略了而已。
楚缭抿了抿唇,随手将地上散落的那些文稿捡起来,慢慢看着。
当然,那些都是罗清河曾经的文章。最后也没能有什么特意的发现。
楚缭想了想,看着外面的天色。
此时大雨已停,她也站了许久,因而也没有发现自己的袖子已经是湿漉漉一片,衣衫上犹然带着浓重的寒气。
大抵也不觉得冷。
她是不怕冷的,只不过更担忧着人心的算计。
还有一个让她想不通的就是,罗清河若是真的死了,那么他的尸体到底又在哪里。
会不会还有哪些地方被她忽略了,但是却没有想起来。
那本书下一页的文字已经被撕裂了。
最后的一个反而是其乐融融。
一家人围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着一顿饭。
但是屋子周围,却放满了各种刑具,也有一些奇形怪状的精怪守在那里——嘴里流着涎水看着他们一家人。
不知道有什么预示。
既然想不透,楚缭也没有再多想。
转身就去了姚采蓉他们一家人的卧室。
那日她也觉得有些奇怪,他们一家人也有空余屋子,为何要一家四人同时挤一张床。
再不济也可以给龙凤胎安一张小床榻。
毕竟楚缭四五岁的时候,已经在夜晚时候学着修炼了。
只不过因为她当年的心性并不稳固,所以常常在半夜时候,经常受不住便睡着了。
第二日往往出现那床榻上。
而姜南璧一如既往在小竹楼里闭目打坐。
但是楚缭却忘记了,凡人的孩童这个年纪,正是最懵懂好动的年纪。
她有那个心性修炼,但是同龄的孩童却还是在父母的怀中听着夜晚的故事。
人与人之间,到底是不相同的。
楚缭的记忆极好。鲜少出现错乱,但是来了这儿之后,处处都觉得不对劲。
这种错乱,表现在各种方面上。
比如她的智商——仿佛被强硬下降了一般。
有一些事情本来不是她的风格,但是最后却无缘无故做了。
因而也错失了一些良机。
甚至在看到孟璇他们之后,分明是见过一两次的人,却无端端放下了警惕之心。
这本来就是一件不合情理的事儿,但是她当时也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妥。
世间本来没有什么一见如故的人,大多只是因缘际会下的相识。
越想越乱,楚缭也只能等着天亮以后,外出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寻找的线索了。
毕竟有了新的发现,若是在留在这里,也察觉不出来真相——只是本来已经胸有成竹,觉得自己可以离开了,忽然又发生了这种事儿。心里总会产生一种“果然如此”的荒谬之感。
姜南璧在客房里修炼,也就是她以前居住的那个屋子。
楚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大红嫁衣,本来想迈出去的步伐又退了回去。
有些巧合的是,她的储物袋里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换洗的衣衫了,所以便一直穿着这身大红嫁衣。
如今想着,倒是别扭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