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顾心灰意冷,我开始着急起来。
一筹莫展之际,吴昊那张欠揍还带着几分可爱的脸在我脑海闪过。
掏出了钱包冲他晃了晃,这家伙脸上露出了一丝狡诈。
我把证书轻轻甩了过去,他瞬间明白了我的意图,给我使了个“你配合好就行”的眼色。
捡起了证书里掉出来的照片,照片上是老顾和孩子的合影。
七八个模样天真质朴的学生,围在老顾的周围,胡子拉碴的老顾竟然戴着红领巾。
这个不拘言笑的家伙,一点经验都没有,表情有些别扭,咧着嘴,用某个小品流行的台词形容“笑比哭都难看。”
这时,就听咣当一声,房门关上了。
门外,响起了吴昊的声音:“子瑜,你寻思老顾是混日子的呢,他有两下子,都听好了。”
接着,吴昊深情动人的声音响了起来:“1997年6月15日,指挥中心接报重大警情,鹤南实验小学门口有人持刀劫持数名学生,我局重案组民警顾秉天放弃休假,直奔现场,装扮成送煤气罐的工人,和劫匪斗智斗勇,身受重伤,倒在血泊中,坚持寻找机会……”
这种场景很多同行都遇到过,一旦遇到这种情况,都有冲上去救人的想法,这是职责所在。
“唉,年轻的时候太虎了,那家伙是个二进宫,杀猪刀在孩子们脖子上都划出血了,这他妈的不是拍电视,也不是写材料,就算孩子命大,死不了,受到惊吓,以后也容易作病啊,我脑子一片空白,豁出去了,趴在地上就和对方叫号,老子是顾秉天……”老顾口气强硬地说着,声音很小,似乎又回到了那场惊险的解救中。
当时,他揣摩了劫匪的心理,果断地亮出了警察身份,把劫匪的注意力转移过来,结果被打得惨不忍睹。
从嘶声力竭地惨叫,到垂死般的哀嚎,寻找一丝机会后,老顾突然出手,抓住劫匪活生生掰断了对方四根手指头,省得这家伙拿着刀伤人。
附近巡逻警赶来时,他和劫匪一起朝着孩子爬去。
眼前,家长接孩子的石灰线,老顾拽着对方,死死地抠着前面的水泥块缝隙,就是不让对方越过石灰线,血肉模糊,惨烈悲壮。
“老顾,你荣誉这么多,还当真啊。”吴昊念完进来了,半是开玩笑地说。
顾秉天眼睛泛红,下巴微微发抖,还沉浸在那场解救中。
我还想趁机找他谈案子,就见老顾沉着脸,起身就走。
我俩呆呆地看着他背影。
……
第二天早上,八点刚过,我赶到了办公室。
门没锁,我推开进去,在昏暗的光线下看到了老顾。
他坐在桌前,桌子上放着成堆成堆的书刊。
双手支着下巴的他,熬夜熬的,胡子好像更长了,眼睛通红,烟灰缸里满是烟头,他手里还夹着香烟。
我给他倒了一杯水。
走廊里传来了吴昊沉重的脚步声,这家伙见我俩不说话,拿起老顾跟前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地记着很多东西。
吴昊舒服地坐在桌前,打开了电脑,口气自然地问老顾:“老头,不内退了?琢磨上DNA高科技了?”
我俩都看出来了,顾秉天熬夜查资料了,查的重点是DNA、犯罪心理学等刑侦新兴知识和案例。
“这个DNA,真是奇妙,它吧……”老顾声音沙哑地说着。
吴昊打断了他的话:“DNA是每个人细胞特有的符号,说‘身份证’也行,最早始于国外发达国家,1996年在我国刑侦界开始大胆尝试……”
吴昊娓娓道来,说完观点说案例。
老顾先是恍然大悟地看着,忽然抓起笔来,叫停说:“等会,等会,我记下来。”
我上去不轻不重地踢了吴昊一脚,逆光下冲他扬了扬手,做出要抽他的样子,揭秘地说:“耗子,别忽悠老顾了,你就说有了这些新技术,破案子是不是如虎添翼?”
我早就看清了,吴昊打开了组里唯一的一台电脑,在互联网上查资料,装的像模像样的。
电脑是新鲜玩意,很多部门没有,局里也就写材料的打字室有。
重案组的这台是工作需要特批的,不过从搬来之后一直在“睡大觉”。
老顾哪里懂这个,他根本就不相信互联网上的搜索功能。
观念上逐渐统一,吴昊潇洒地戴上了墨镜,流里流气地说:“两位,高科技的东西我信,不过像卧底这种传统打法还得坚持,以后明面行动的事就拜托你们了,夜总会、歌厅、网吧什么什么的地方卧底,谁也别和我争着去。”
老顾张嘴就想擂他,我好言相劝,把大家注意力放在案子上。
谁都没明说,心里都想着“正道联盟”这个爪牙遍布、暗中潜伏的团伙。
“疤爷、陆铁柱,是目前浮出水面的两伙人,他们上线是不是一个,暂且不论,就算下大本钱抓了他们,判了,重判,按照以往经验,他们很可能把事揽在自己头上,子瑜,还是治标不治本。”顾秉天深入思考后,说了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