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时,欢欢觉得眼睛酸涨不已,腰佩和银簪仍被她握在手里拥在怀间,已经熨上了温度。
迷糊间听到有人拍门,欢欢赶紧一跃而起,双脚在床踏步上晃了半天也没找到昨晚脱下的鞋,又听敲门声不断,索性光着脚跑过去,一把拉开门,昏头昏脑的喊:
“我起来了,起来了,别敲了十四师……”
哪有十四师姐的影子,只有个黑衣少年带着一身清爽晨风站在晨曦里,欢欢一个机灵,最后一点睡意也没了。
“奉、奉祈,怎么是你,这一大早的,你干嘛啊?”
看到欢欢的瞬间,奉祈赶紧半侧过身,视线落低看着墙脚,尴尬的提醒:
“你、你怎么不穿外衫就出来应门了?”
说着还无措的挠了挠自己发烫的脸颊。
“忘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欢欢张大嘴打了个哈欠,完全不觉得自己只穿中衣有什么问题,小时候她还光着膀子满灵山跑呢,没人说过不对。
“你到我房里来一下。”
奉祈说着话,却斜撇着眼不敢看欢欢,说完后赶紧又加了一句:
“穿好衣服再来。”
说完也不管欢欢有何反应,转身就走,留欢欢莫名其妙的揉着惺忪双眼,一脸不解的望着他的背影。
果然没胸……奉祈步子迈得仿佛有人在后头撵着他似的,心里不受控制的冒出了这么个结论。
刚才混乱中的惊鸿一瞥,他分明看见,欢欢掩在中衣下的胸空空如也,一点波澜也不见……凉爽晨风吹过,奉祈越发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暗骂自己一句下作,赶紧一溜烟回了房。
怀着被吵醒的不快,欢欢以极快的速度穿衣洗漱,冲去奉祈房间看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奉祈的房门紧闭着,欢欢敲了他才来开。
“究竟什么事?”
“进来再说。”
奉祈侧身让欢欢进门,在掩上门的同时将一张符贴在了门正中央。而进入房间的欢欢看看见房内的第二个人后,瞬间就明白了奉祈如此慎重的原由。
“何老爷。”
欢欢向坐在桌边的男子拱手作礼。
何大元起身还了一礼。
三人坐定。
“想必两位仙长已经知晓我来的目的。”
何大元率先开口。他是个年过不惑的男子,看得出平日养尊处优、保养得当,只是接连几日不眠不休的守灵让他形容憔悴精神不济。
“何老爷有话不如直说。”
奉祈漫不经心的开口道,随手给欢欢倒了杯茶。
欢欢大致能猜到何大元来的目的,不过她和何家非亲非故,强要细说起来,她还算是何家的“仇人”,故接过奉祈递过来的茶,学那茶圣专心研究茶道,闭口不语。让奉祈同何大元攀谈去。
何大元倒是爽快:
“确如仙长所言,先父确有遗训,指示大元将他与大娘合棺同葬。”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奉祈的反应。而奉祈只是把玩着手中茶盏并不言语。
“仙长必是认为大元是为了家族福泽而罔顾先父遗命的不孝之人。”
何大元垂眉敛目,自嘲道。
“为子孙,情有可原。”
奉祈淡淡一笑。
欢欢从喝茶间隙抬头看看他们,奉祈此时的神情和平常的大不相同,面上虽笑,眼中却全无笑意。这样的奉祈令欢欢有点汗毛直竖,记得昨天第一眼到他时,欢欢也是被他吓到腿抖。
不笑的奉祈真是让人想避之三尺!
“是也,非也。”
何大元明显不太自在,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下去,毕竟是他要来澄清。
“两位仙长有没有惊疑过,先父已年有九十二,而大元才年过不惑?”
老来得子!欢欢在心里给出自己的解答。算一算,何老太爷应该是在四五十岁才生的何大元。除非何大元驻颜有方,看起来才四十多岁,实际年岁已过六旬。
“大元今年四十六岁,先父在四十六岁那年才得了我。”
何大元垂眉解释道。和欢欢所猜无二。
“何老太爷不惑之年才的子,必定对何老爷疼爱有加。”
奉祈扫了何大元一眼,令得何大元刚抬起的眼又马上垂下。
欢欢看在眼里,唇凑在茶盏边眼珠在两人间滴溜溜乱转,不知咋的,她觉得何大元很是惧怕奉祈。
因为奉祈是鬼修吗?欢欢暗忖。
何大元避过了这个问题,顿了顿才又开口:
“两位仙长也知先父对大娘一往情深,先父在大娘归天之后一直不曾续弦,差点叫我们何家断了血脉。族中老人看不下去,才在先父四十有五那年做主娶了城中教书先生的女儿为妻,就是我的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