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即便那颗心已经被伤得破碎不堪,在挨着穆溪知的那一瞬间,还是从沉沉死寂中恢复了鲜明的跳动。
殷无殇无声苦笑,即便穆溪知不想要他了,他的心脏却依旧只肯为这个人跳动。
只要能紧紧抱着这个人,感受到这具瘦弱身躯的温度,那被冷风呼呼灌了三年的胸口,也徒然变得充盈起来。
哪怕怀中的人一直对他不理不睬。
穆溪知的确是不想理睬殷无殇,因为他居然下令让甲一诛杀穆怀!
身体被殷无殇紧紧地抱着,穆溪知虽然心中有气,但却没有挣扎,因为他了解殷无殇,知道挣扎也无用,而一言不发,除了因为赌气,更多是因为……嗓子疼。
参丸余留下的炽烈反应,加之这场发热起的反反复复,无论是睡着还是醒着,他都感觉自己的身体烧得像是火炭一样,嗓子更是像有无数的刀片刮着,每一次呼吸都像钢针扎了一下。
而殷无殇这个混蛋,居然还那般粗鲁地给他灌药,差点将他活活呛死。
所以,还有什么话好说?
崔铭特意在两碗药里都添加了安神的东西,所以二人很快便都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醒来的时候穆溪知还是有点发热,但背上的疼痛和喉咙都已经好多了。
他闭着眼缓了一会儿神,才慢慢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穆溪知徒然睁开眼,动作有些慌乱地从榻上爬起来,鞋子都来不及穿,就直接朝门外跑去。
然而虚弱无力的双腿没跑出几步,就咚地一声摔倒在地上。
这番动静惊动了守在门外的李忠,连忙推门快步走了进来,看到满头冷汗面色苍白摔倒在地的穆溪知,顿时“哎呦”一声奔了过去:“我的祖宗啊,您有事吩咐奴才就好,身体还未恢复怎么能自己下地呢?”
穆溪知扶着李忠的手臂站起来,语气急迫地问:“穆怀呢,穆怀在哪儿?”
李忠连忙道:“相爷您放心,穆太守好好的,一点儿事儿都没有,现在正跟甲二一起吃早膳呢。”
穆溪知一个字都不信。
他从昨晚便卸去了脸上人皮面具,既然殷无殇已经什么都知道了,那他便也没有再易容的必要了。
那面具是灵心特意为他制的,薄如蝉翼,戴在脸上也没什么感觉,但原本的皮肤因中年见不到日光,便显得有些过分的苍白。
再加上他现在这副走两步便气喘吁吁的虚弱模样,看起来像极了画本子里写的那种,为了拯救苍生而深受重创的病弱仙君。
别说是皇上了,就连李忠都觉得相爷这模样,实在是好看得叫人移不开眼。
虽然已经过去了半天一夜,但李忠看着这样的相爷,仍然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他殷勤地亲自端来热水,笑着道:“相爷,您先净面净手,奴才这就便给您传早善。”
穆溪知蹙着双眉,将纤瘦白皙的双手泡进温水里,在李忠转身之前问了句:“皇上呢,他在做什么?”
李忠闻言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干巴巴地道:“皇上在听甲统领汇报事情,一会儿便会过来看相爷了。”
穆溪知闷闷地咳了两声,嗓子虽然不那么疼了,但声音还是有些嘶哑:“这里又不是京都,甲一有什么可汇报的,是皇上命他暗中去调查我了吧?”
李忠这次没有接话,只是呵呵的地干笑了几声,同时暗暗心惊,相爷不愧是相爷,还是那般的敏锐。
穆溪知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次撑着力气站起身,“不劳李公公费事了,你且告诉我穆怀现下在哪里,我自己去找他便是。”
李忠连忙拦他:“哎呦我的相爷,您身子未愈,就别折腾自己了。奴才奉命伺候您,您身子未愈,若是再一不小心磕着碰着,那皇上怪罪下来,奴才这颗脑袋可就得搬家啦。”
穆溪知深知他乖觉的性子,嘴里根本没几句实话,没搭理他的话茬,只是淡淡地拂开他的手,赤着双足便快速朝外面走去。
殷无殇怎么对他,他都无所谓,但其他人都是无辜的。
而且穆怀和灵意马上就要成婚了,这个节骨眼上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
想起殷无殇昨夜的冰冷无情,穆溪知顿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脚步不由得更急。
可是刚走到门口,刚要去推门,合着的门板便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殷无殇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眼神冷冷地看着他,显然已经在门外站了有一会儿了,将他在屋里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穆溪知脚步滞在原地,脱口便问道:“你到底将穆怀……”
后面的话还没等说出来,身体便忽然腾空,整个人已经被殷无殇给扛了起来。
穆溪知:“……”
只不过三年未见,殷无殇怎么就变得如此粗鲁了?
当他是盖房的梁木还是修堤的沙袋,居然要用扛的?
李忠看得眉心直跳,捂着嘴一边偷笑一边很有眼力见地悄悄溜了出去,还贴心地替两人关上了门。
并且吩咐守在附近的暗卫都离远点,别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声音。
外面的门被关上的同时,穆溪知也被丢在了榻上,虽然铺着厚厚的被褥,但毕竟是从对方的肩膀上下来的,即便殷无殇已经弯下了腰,整个人落到榻上的时候穆溪知还是被摔得有点头晕眼花。
这个混蛋——
他扶着额头刚要起来,却突然眼前一暗,殷无殇高大身躯已经如一张黑色的羽翼般覆盖下来。
殷无殇的双手撑在他头部的两侧,将他紧紧的囚锁在了怀中,但英俊的脸上却是一片冰寒,紧跟着便一言不发地吻了下来。
穆溪知瞳孔骤缩,青天白日,外头门口窗下全都站满了人,殷无殇这是想干什么?
他有些气恼地挣扎推拒,结果殷无殇的动作却更加凶狠起来,咬破了他的唇瓣,趁他疼痛嘶气时撬开了他的齿关,肆意攻城略地,甚至发出了令人羞耻的潺潺水声……
感受到殷无殇逐渐滚烫的身躯,和那清晰直白的欲望根源,穆溪知不由得更加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