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打
璃公子2025-02-03 09:362,122

穆溪知说的“等一等”并未等多久,当天下午,秦徵便来报,说是已经在锦阳住过的那间禅房里找到了暗道。

当时穆溪知午睡刚醒,殷无殇不想让他起身折腾,便让秦徵如甲三一样进卧房回禀。

但因为穆溪知只穿着中衣,他便让人半躺半靠在纱帐里头的榻上,又放下半边床帏恰好将人挡住,然后自己坐在床榻斜对面的椅子里。

这个角度既能让他们看见彼此,又不会让前来回禀的人发觉榻上有人。

秦徵进来后果然直接朝皇上单膝跪地行礼问安。

但殷无殇却没如平素那般叫他起来回话,而是面色不愉地说:“区区一条暗道,竟然找了这么久,锦衣卫办差的效率似乎大不如前了。”

秦徵闻言忙解释道:“皇上容禀,其实那暗道入口昨日便找到了,只是那条暗道在地下,且当时里头的土石已经回填,一时无法判断那条暗到通往何处,所以微臣只能带手下人将那条暗道重新挖通,确定了方向,才敢前来禀报。”

“是么。”

殷无殇语气平静,脸上也看不出喜怒,但说出的话却足够令人心惊胆战:“朕还以为,秦卿是因为朕躬微恙,久未上朝,便心生旁骛,懈怠公务了呢。”

这一句“心生旁骛”用得微妙,往轻了说,可以是办差拖沓不尽心,往重了说,那可就是对君主不忠,起了谋逆之心了。

秦徵为官多年,这种言语上的敲打自然听得出来,再加上自己之前因为忌惮萧侯的确未曾尽心尽力督办,此刻不由得脸色蓦地煞白。

武官面君按礼只需单膝跪地,此刻他却连忙双膝齐齐跪下,额头贴着地面,语气恳切的道:“此番差事微臣的确办得有失先机,愿领任何责罚,但微臣对皇上是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啊。”

殷无殇却不为所动,语气仍是淡淡的:“哦?既如此,那秦卿就让天地鉴一个给朕瞧瞧吧。”

秦徵:“……”

穆溪知:“……”

穆溪知忍不住笑出声来。

秦徵这才注意到纱幔后面还有一个人,而那人是谁不言而喻。

他顿时如见救星,连忙调转方向朝床榻那边磕头道:“下官不知相爷在此,未曾给相爷施礼问安,还请相爷恕罪。”

穆溪知笑着道:“秦大人言重了,我虽比你品阶高些,但你我隶属同僚,实在不必行如此大礼。”

秦徵连忙道:“相爷乃天上之皎月,明辉恩泽天下之百姓,下官区区一介武夫,怎敢与相爷相提并论。且下官曾在相爷麾下多年,承蒙相爷多番指点,对下官可谓是恩同再造!所以对下官而言,相爷永远都是下官膜拜的楷模,做人之明镜。”

穆溪知:“……”

满打满算他也没当几年丞相就死遁去了南疆,秦徵竟然说在他麾下多年……简直就是在睁眼说瞎话。

且当初在朝为官那几年,他只是因为某些案子亲自给秦徵下过几次命令,指点却是从来没有过的,更别说多番了。

所以这马屁拍的,他听了都忍不住脸红。

但某人却似乎听得兴致盎然,且一脸与有荣焉地赞同道:“秦徵这几句说的,倒颇有几分忠恳之意。”

穆溪知:“……”

这分明就是花言巧语溜须拍马,哪里就忠恳了?

秦徵闻言顿时又将膝盖原地转了半圈,语气听起来更加恳切了几分:“回皇上,相爷的贤德美名天下共知,微臣方才所言实难赞颂其万一,微臣觉得应为相爷立牌杜撰,将相爷的美名流传千古,方能彰显我大殷百姓对相爷的感恩之心。”

眼见着秦徵越说越离谱,而殷无殇居然还露出了一脸认真思考想要实施的表情,穆溪知赶紧出声打断了二人已经偏离重点十万八千里的话题。

“秦大人,你方才说已经重新挖通的暗道,那出口处到底通向了哪里?”

秦徵抬头看了一眼,见皇上也微微颔首,这才又转着膝盖面朝穆溪知的方向道:“回相爷的话,那暗道中间的位置有个岔口,一边通向忠勇侯府隔壁的一处空置院落,一边通向李阁老家的后院。”

殷无殇闻言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怒声道:“你再说一遍,另一边通向何处?”

秦徵被这突入其来的龙颜之怒吓得怔了一瞬,接着又重复了一遍:“回禀皇上,另一边通向内阁阁老兼户部尚书李大人家的后院。”

然后便听见哗啦一声,桌上的茶盏被扫落在地。

“李明卓真是好大的胆子!”

当年孙家谋逆案,内阁六位阁老里,除了方太傅是被其子方启牵连自请卸职,有三人都参与其中,皆被法办。

仅剩清白的两人,便是户部尚书李明卓和礼部尚书崔仁清,当时为了保护李明卓免受陷害,他还特意将其贬官大半载,直到收复南疆回来,才将其官复原职重新召回重入内阁。

没想到他如此倚重珍视的老臣,竟然同萧侯勾结,做出此等鱼肉百姓草菅人命之事。

这让他如何不震怒,不寒心?

穆溪知自然明白他的心情,见状也无法继续在榻上躺着了,连忙穿上外袍,从纱幔里头走了出来。

“皇上且先息怒,李阁老素来廉洁奉公,刚正不阿,仅凭一条暗道并不能证明什么,又焉知不是罪魁祸首故意嫁祸?”

殷无殇忙上前两步:“你身子不爽利,起来做什么?”

听着像是责怪,但言语间哪还听得出半点怒意?

那亲昵的语气,简直温柔得都能滴出水来了。

秦徵不禁心里一惊,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话。

此刻他还跪在地上,脸颊被飞溅的碎瓷片割出了口子,但也顾不得抬手去擦那流出的血,更不敢抬眼去看,伏着身子就差把脸贴在地上了。

穆溪知对殷无殇轻轻的摇了摇头:“我虽身子文弱,但疫病去除,已无大碍,你不必如此紧张。”

他说完用手指勾了勾殷无殇的掌心。

殷无殇对这亲昵的小动作果然很受用,反手握住他的手指,眼底那残余的几分怒意果然尽数消散,瞬间泛出几分柔和来:“你就是嘴硬。若是身子难受,就别强撑,否则你累倒了受罪的还是我。”

秦徵:“……”

这是他能听的吗?

若是他现在自己削去耳朵还来得及保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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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假死后,皇帝哭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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