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溪知思忖了一下，道：“救命之恩的确不该忘，但是时隔多年，人都会变的。而且后来大皇子还死在你的手里，那毕竟是她的亲哥哥，难保他不会怀恨在心……”
“她早就跟大皇子划清界限了。”
殷无殇再次打断了他，皱眉道：“而且这几年她有多小心翼翼安分守己你也看到了。她到底哪里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跟太后沆瀣一气来针对他？”
穆溪知闻言懵了一瞬，随即也皱起眉恼怒道：“我何时跟太后沆瀣一气针对她了？”
殷无殇看着他无辜的表情，状是轻哂的笑了一下：“在行宫时，你做主押回京城的那两个刺客，是太后的人吧。”
穆溪知被问得顿了一下，半晌后才后知后觉的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所以你才瞒着我虎口崖的事情对吗？”
虽然殷无殇没有说话，但穆溪知已经从他的脸上的那份迟疑中看出了答案，那分明清清楚楚的表达着三个字。
——不然呢？
穆溪知忽然觉得滑稽，他自嘲的笑了笑：“江山是你的，母亲和姐姐也都是你的，这些本就是你们一家人的事，我跟着掺和什么劲儿呢？”
自己还能活几天都不知道还在这儿为人家劳心费神，结果还不被信任。
殷无殇刚刚见穆溪知那一笑就已经为自己那一瞬间的迟疑后悔了，他敏锐的想再说些什么，但穆溪知已经再次率先开口：“微臣已经在宫里叨扰多日，就先回相府了。”
殷无殇没想到穆溪知会突然要走，刚要开口挽留，然而穆溪知已经起身往外走去。
史书上都说帝王皆是疑心重，他还以为自己在殷无殇的心里会有所不同，现在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作为臣子，一旦手伸得太长，即便再忠心，也会被当成别有用心。
穆溪知走了两步又停下，转过身朝殷无殇道：“微臣今日所言，实属僭越，从明日起，会按律自罚在相府禁足反省。”
穆溪知的语调平静而理智，似乎听不出一丁点情绪的波动，但话语砸在空荡的寝殿里，殷无殇却莫名的感觉到了一股冷意。
像是有股浓烈的情绪被压抑到了极点，殷无殇望着穆溪知冷静的面容，心里却下意识地有些慌乱。
在穆溪知伸手拉开房门的时候，殷无殇几步追上去牵住了对方的手腕。
“溪知，别走……”
穆溪知侧头看着他，微笑着问：“皇上还有事吗？”
殷无殇眼神忐忑的看着他，“你别生气，我刚才……”
“皇上多虑了。”
穆溪知也打断了他，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微臣只是许久没有见到黄叔黄婶他们，想回去看看了，皇上不会不允许吧。”
“……自然不会。”
殷无殇慢慢的松开了手，他知道穆溪知正在气头上，而他这张笨嘴估计此时只会说多错多，彼此稍微冷静一下也好。
但是日夜相伴了这么多天，人突然一走，让他真的是一时半会儿都无法缓和。
直到穆溪知关上门离开，殷无殇还杵在原地，想不明白怎么突然就搞成这副样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