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小内侍回禀太医到了。
不等李忠说话殷无殇直接道:“让他先候着。”
然后看向李忠,抬手示意他起来回话,接着之前的话茬问:“你说他有苦衷,何以见得?”
李忠这才撑着酸麻的膝盖站起身,言辞恳切的道:“这些年皇上与穆相如何走过来奴才亲眼所见,奴才觉得,穆相不是那种因为畏惧流言就轻言放弃的薄情之人。”
殷无殇何曾不是这样想?
可当时他曾再三追问,穆溪知却宁愿自损自伤都什么也不肯说。
“若他真有苦衷,为何不与朕言明?”
李忠悄悄抹了把汗,小心斟酌着道:“或许是给穆相施加压力的人,是皇上不方便处置的人?”
“所以他是不信朕。”
连一个内侍都能猜到的事情,穆溪知以为能瞒过他吗?
归根结底就是不信任他。
不信他会为了守护他们的感情,能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即便那个人是太后他也绝不会退缩,所以那人在半路上选择做了逃兵。
李忠看着皇上满脸的沉郁伤情,小心翼翼的道:“或许穆相是体恤陛下,怕陛下为难呢?”
殷无殇低垂着眼睛,道:“你知道朕上次让你查的,那两个名叫杲杲和珺珺的女子在哪里吗?”
李忠心下一沉,不明白皇上为何突然提起这两个人,但还是回答道:“奴才无能,至今也未能查到此二人。”
殷无殇短促的嗤笑一声:“不是你无能,是有的人手段太高,那两个女子此刻就陪在他的身边。”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李忠震惊道:“怎会如此?”
然而大惊之后还有更大的惊,接着就听见皇上又道:“而且他说,那个杲杲已经有了身孕。”
李忠直接懵住。
这意思是说穆相悄没声的就给皇上扣了绿帽子,还一扣就扣了两顶?
这话简直跟说皇上能自己生出个太子一样荒诞可笑。
不由得一脸愤然:“穆相性情高洁,绝非孟浪轻浮之人,定是那两个妖女用了什么腌臜下作的手段算计了相爷。唉,相爷被逼无奈请皇上赐婚的时候,心里指不定多难受呢,估计都得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
仿佛一语惊醒梦中人,殷无殇顿时觉得心头的迷雾散开了大半。
那日在驿站他一开始的确是被气昏了头,拔剑的那一刻是真的动了杀人的念头,但在冷静之后便明白过来,定是有人在背后威胁逼迫。
所以真正让他气到吐血的是穆溪知居然为了那两个女子以身挡剑,还故意往他的剑上撞,那悲沉的眼神分明就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现在想来,若穆溪知真的移情他人,应该想尽办法带着那两个女子远走高飞,而不是一心求死。
殷无殇脸上的阴郁散去不少,干燥的唇角都翘了翘:“他的为人朕自然知晓。”
李忠道:“那皇上可曾处置了那两个妖女?”
敢跟天子抢男人,分明就是找死。
却见殷无殇平静无波的道:“处置了她们,还如何赐婚?”
李忠又吃了一惊:“还要赐婚?皇上,这……如何使得?”
殷无殇表情阴厉:“既然有人搭了台子,朕就陪他们将这出戏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