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溪知太了解殷无殇的脾气，这人若是认准了什么事，真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见争执无用，索性·也不再多说，他还有正事要跟殷无殇商量。
“我觉得孙国舅上次丢失的那批赈灾银事有蹊跷，所以打算趁这次来北疆仔细查一查。”
殷无殇“嗯”了一声，“我这个舅父最大的毛病就是贪财，估计是与底下的官员们联手使了个障眼法，将银两给贪没了。”
穆溪知斟酌着道：“我觉得应该没有那么简单，下面的官员即使再贪心，顶多也就瓜分十之二三，将银两全数吞掉可是灭九族的大罪，他们没有这样的胆量。倒是封地的那几个王爷，你应该派暗卫仔细查一查。”
殷无殇闻言笑了一声，“勾结藩王？你高估我这个舅父了。再说我才是他的亲外甥，他就是再蠢，也不可能联合别人来造我的反。”
穆溪知默了默，殷无殇果然不信。
可是现在没有证据，他也不便再多说。
“即便如此，藩王那边你也派人查一查，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在封地待久了，保不齐就会生出别的心思来……”
“好好好，我知道了，明日回去我就派人去查。”
殷无殇打断他的话，语气有些不满的道：“我千里迢迢的赶过来，你就只知道跟我说这些公事朝务？”
穆溪知抿了抿唇，低声道：“我很想你。”
“这还像句话。”
殷无殇似是有点满意，伸手将他拉进怀里搂住，像是有些困了，语调懒洋洋的：“就算只用了一次‘百花魂’也不能大意，我给你带了解毒丸过来，虽然有些苦，你也要按时吃，那可是我特意去神医谷为你求来的。”
穆溪知心中苦涩，他的身体已经毒入骨髓，就算大罗神仙估计也回天乏术了。
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你莫想着敷衍我，我会让徐顺和甲一盯着你的。就算为了我，你也要好好保养身体，若是你有个什么……”
穆溪知忍不住问道：“你会怎么样？”
“那我只怕真的会发疯，到时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或许会让整个云国皇室给你陪葬，也或许会直接随你而去，这个世上若是没了你，于我而言也没什么意趣了……”
殷无殇说完这句话便没了声音，呼吸绵长的睡着了。
穆溪知却觉得自己整颗心仿佛都被什么给揪住了，闷疼得无法呼吸。
方太傅的话已经让他辗转不安，现在连殷无殇自己居然也这么说。
他心里还有千言万语想说给殷无殇听，告诉他自己有多爱他多想他多放心不下他，但理智告诉他，这些话统统都不能说了。
接下来他能做的，是把殷无殇从自己身边推开。
而且推得越远越好，远到在接到他的死讯之后，还能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做他的皇帝。
少时他与殷无殇经常偷偷出宫去茶馆听戏，每次都会看到那种明明两情相悦，却总是因为各种难言的苦衷而不得不互相折磨的桥段。
他当时见看客们被感动得潸然泪下，总是十分不屑的嗤之以鼻，觉得两人既然相爱就该好好相守，这世上哪来那么多难以言明的苦衷，何必那般矫情。
没想到时过境迁，这一刻他似乎也能对戏文里的痴男怨女们感同身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