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殇见他不吱声,继续问道:“我听闻你把这里的禁军都给收服了,难不成是同那鲁统领周旋累着了?”
“……”关鲁川什么事儿啊?
穆溪知头疼的闭了闭眼,感觉自己若是再不接话,这人指不定还要将哪个无辜的人给牵扯进来。
他转过脸说:“想你想的。”
殷无殇看着他没接话。
穆溪知明白这是让他继续说情话。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寤寐思服辗转反侧。”
殷无殇的唇角终于不那么紧绷了,他侧身躺下来,攥住穆溪知的手腕将人拉进怀里,余光不经意瞥见一抹白色。
那双破损的袖子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滚掉了,之前穆溪知一直刻意将左臂掩在被子底下,这会儿被骤然翻过来,手臂上缠着的纱布便再也没处可藏了。
殷无殇盯着那纱布看了一眼,随后看向穆溪知。
穆溪知不敢语气对视,索性一头闷进了他的腋窝里。
“穆溪知,”
殷无殇捏着他的下巴把人薅出来,一字一顿地说:“你藏的好啊。”
*
翌日清晨,灵心一大早就去外头最好的铺子买了早膳回来。
她拎着食盒走进大门,看见同样扮成西域兵模样的甲一和甲二都在庭院里溜达,先走过去小声问了句:“你们主子起了吗?”
俩人都面无表情地摇头,也不知道表达的意思是没起来还是不知道。
昨晚皇上到这儿的时候没责罚她,她知道那是皇上急着去见屋里的人,没空搭理她而已。
灵心转头看向正屋,窗口的竹帘子都已经掀起来了,但是廊下却没有一个人伺候。
也不知道这时候进去合不合适。
今日天气晴好,正屋里被日光照得明亮,穆溪知拿着一把折扇,坐在椅子上用扇子遮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看坐在对面的殷无殇。
殷无殇靠在椅子里,将一双长腿架在桌沿上,垂眸捏着掌心里那个穆溪知用头发编的同心结。
他背对着门口,但已经听见了门口的脚步声,便说:“你进来。”
灵心深吸口气,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然后一进屋便瞧出气氛不咋地。
她一边将食盒搁在桌子上,一边看着皇帝陛下搁在桌沿上的那双大脚,笑着说:“今儿天气好,日头足,要不这早膳属下就摆在院子里去?”
殷无殇沉着脸没开腔。
穆溪知眨了下眼睛,示意灵心接着说。
殷无殇却在这时突然放下了双腿,开口说:“闭嘴,出去,叫乔四进来。”
灵心应了声“是”,然后对穆溪知露出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她本身就顶着欺君之罪呢,哪里还敢再多言。
乔四就站在院子门口,看见灵心出来冲自己招手,心里就有些发怵。
他有点不想过去。
自从昨晚知道皇上亲临,心里就莫名开始害怕,毕竟他曾经是孙太后的人。
相爷虽然没计较,但皇上可就不一定了。
关键是他还参与筹备了相爷和那锦阳郡主的婚宴……就算是假的,皇上心里也定然要生气的。
磨磨蹭蹭地挪到台阶下,朝门里看了一眼,小声道:“灵心姑娘叫我何事啊,我这正肚子疼呢……”
不等灵心说话,屋里就传出殷无殇的声音:“是朕找你,麻溜地滚进来!”
“……”
乔四顿时脊背一凉,心道完了。
他战战兢兢地往阶上走,小心谨慎地进了屋,瞧见灵心门神一样立在外头,又见相爷垂着眼眸盯着扇面看,更觉得自己的脑袋今天要保不住了。
心如死灰地跪下,扣头问了圣安,然后便额头贴地等着责罚降下来。
殷无殇余光扫了他一眼,问:“外头那只夜莺是哪儿来的?”
乔四:“……是草民捉来的。”
殷无殇说:“连飞鸟都能捉住,轻功应该不错吧。”
乔四直觉有些不妙,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回皇上,还、还凑合……”
殷无殇冷笑:“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多捉几只一样的,然后连同外头那只一道送去膳房,让厨子油炸一盘,留着午膳时下酒。”
乔四:“……”
草原上本来夜莺就少,又是到了这种天凉时节,捉这么一只都费了老大劲儿。
若是要炸上一盘,起码也得二三十只,这让他去哪儿抓啊?
现在距离午膳顶多也就一个时辰了,皇上这是摆明了找茬给他治罪啊。
乔四一边生无可恋地暗想着,一边悄悄偷瞄穆溪知,盼着相爷能开口给他求个情。
结果却听见皇上说:“你看谁呢?”
乔四立马一个激灵收回目光,老老实实的垂着脑袋听训。
“你主子本来睡眠就浅,”
殷无殇继续说:“你还弄这么个玩意挂在窗户边儿上,没心没肺的东西,往后若是再犯这种蠢事儿,我就直接把你油炸了下酒。”
乔四被骂得冷汗涔涔,但那一句“你主子”却让他稍微定了点神,看来皇上已经默认将他拨到相爷手下当差了。
也就是说脑袋保住了。
“奴才保证,以后绝不敢再犯。”
殷无殇在鼻子里哼了一声:“退下抓鸟去吧。”
乔四如蒙大赦,使劲磕了个头,起身快步退了出去。
刚奔出屋子就对甲一和甲二道:“我主子就暂时劳烦两位了,我抓鸟儿去啦。”
甲一&;甲二:“……”
穆溪知身上不舒爽,靠在椅子里换了个姿势,把手中的折扇也翻了个面。
殷无殇瞧着他,嘴里却对灵心说:“王都一行都发生了什么事,你主子讲不清楚,你来说。”
灵心轻轻地“啧”了一声,这会儿心里羡慕起了去抓鸟儿的乔四,虽然费点劲儿,但起码不用面对皇上的盛怒和折磨。
灵心言简意赅地将这几天的情况都交代了一遍。
手臂受伤的事灵心没有替其隐瞒,甚至描述的时候还稍微添加了一点枝叶。
说完之后也没等两个主子吩咐,便自己赶紧道:“鲁统领那边的课属下还没学完,既然皇上陪着相爷,那我就去了啊。”
穆溪知:“……”
真是卖完主子比兔子逃得都快。